踩界調查官（伍）失落的記憶 - （八十四）

初雪紛飛的一日，一身素色綿錦的皇上手拿絲綢摺扇，文質彬彬的在帝都市井街道遊走。並無穿金戴銀的他，也能憑衣料讓旁人不難猜到是一位富有人家的老爺。頭戴保暖用的折上巾，故意裝作平民一般的皇上很是享受別人投來羨慕的眼光，趾高氣揚。身旁還有兩位侍從，一男一女。

「來，今日出來走走，就不要太拘謹，放鬆。」皇上笑言。

身邊衣衫相對單薄的兩位繼續的沉默不語，雖然是聖上旨意，但兩人作為侍從，絕對不能任意妄為。由朱雀大門南下，東拐西轉，終於來到元氣街。左右兩旁食肆不絕，午膳時份已過還是人煙鼎盛。今日一見，美食一條街果真名不虛傳。

抬頭看著「龍鳳飯堂」的牌匾，皇上笑了笑，正想邁步內進，卻被守在門口作人流管制的雷震攔下。不知來者是何人的雷震，出言要求富老爺跟其他食客一樣排隊內進。侍從自然不依，終歸身邊的不是一般人，怎可能跟百姓一樣的處理手法？

一言不合即開打，女侍從想為皇上以強硬的手段開出一條通道，卻沒想到雷震竟敢硬接一招。以火爆性格的雷震來說，眼前人分明是來鬧事，幸好自己也不是吃素的，馬上一拳一掌回敬過去。旁人見兩人打起上來，擔心殃及池魚，紛紛走避。

「停手，我們去排隊吧。」

皇上見情況一發不可收拾，馬上出言勒令停止了女侍從的動作。明明自己微服出巡就是不想讓其他人發現自己的身份。現在一鬧，不是驚動到兒子，就是震盪到官府，何必節外生枝？

生悶氣的眼神由女侍從發出，雷震自然向她回敬一個吐舌的鬼臉，然後繼續店內的工作。終於輪到皇上一行人進入飯堂，四處觀看只覺得外在建築跟一般食店無異。只是對於新鮮的營運模式，連皇上也不禁讚嘆自家兒子的商業頭腦。

本意從來都不是為食而來，站在大堂中央的皇上，直接向拿著盛滿菜品食盆經過的雷鳴提出，想要面見這店的老闆。眼睛上下打量，見來者身上的瑰麗服飾，心思細膩的雷鳴把食盆交給負責打飯的柳北後，主動帶領一行三人來到二樓的包廂。剛好，最後一間包廂還未被使用，皇上就被安排在此等候。

「姑爺，有位富家老爺想要見你。」

來到後廚，雷鳴只見少龍正為是日的快閃活動忙到不可開交。掃視著工作枱上那些圓形中空饅頭，雷鳴只是默默等待少龍的回應。先烘焙圓形中空饅頭成型，再熱熔的咖啡色巧克力醬，把饅頭的一面沾上醬後再灑上彩色的針糖。這樣一個西式小吃就完成了。

「富老爺？」終於停下手上的工作，少龍抬頭反問。

「對，正在三號廂房等著。」看見少龍手上已經準備好的小食，雷鳴問。「姑爺，是日的小食名叫？」雷鳴問。

「冬甩。」少龍笑言。

「冬、甩？」雷鳴學著跟讀。

「對，今天只有五十個，先到先得。跟之前一樣，依舊買兩餸飯加配的話就收三文錢，單買一個收五文錢。」

跟雷鳴安排好快閃活動的工作後，少龍洗手後便走上二樓。同時，在廂房中等了一會兒的三人，聽到樓下突然傳來嘈吵的叫賣聲，讓皇上十分好奇。

「樓下怎麼了？」

聽見皇上的發問，女侍從馬上點頭，想要出推而出察看情況。就在她打開扇門之際，卻見到少龍伸手準備叩門通傳。少龍跟外表弱質纖纖的女子點頭示好後讓出前路。

待女子離開後少龍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小開的窗戶能看到外面白色一片，旁邊鐵盆內燒有木炭，保持室內有一定溫度的同時，也確保空氣流通。

望向廂房正中，坐在大圓桌前的富老爺正悠然地呷茶。而身後的男侍從，外形孔武有力。走到跟前，猝不及防的少龍馬上抱拳請禮。

「父、爹，今日吹甚麼風讓您大駕光臨小店？」

本能想要叫出口的「父皇」，在見他身上的素色衣服和頭上的圍巾後，馬上改口。少龍沒想到竟然被皇上找到來這裡，心裡一聲「不好！」差點叫了出聲。畢竟現在鳳儀是被停職中，如果被發現她有偷偷在幫忙處理店鋪的後勤工作，可能要被處分。

「今天吹東北偏北風。」皇上故意直接回應少龍。

「啊、哈哈，對哦……」繼續半低著頭，少龍尷尬地陪笑。

「放鬆一點，是日到來也只是想要見你一眼而已。」皇上再度呷了一口清茶。

「爹，有心了。」語氣還是比較僵硬，少龍努力回復正常語調。

「兒媳呢？出勤了？」

「她……外出了。」

的確，鳳儀最近常常跟在琳大人身邊，雖然不知道她們在處理甚麼事情，但出外了這句話並不假。絕對不會構成欺君之罪。不知道有甚麼可以說，直接不出聲好了。少龍站在皇上面前，心情如履薄冰。

「是啊？還想跟她面對面聊一下。」皇上面上並無表情的起伏，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甚麼，包括少龍。

「爹，你……」

正當少龍想要打開話題閘子，門外傳來叩門聲。一聲「進來」之後，女侍從重新出現在少龍眼前。單膝下跪在皇上面前的她，恭恭敬敬雙手遞上紙條。皇上只是輕微起挑起眉頭，感覺對紙條上提及的事有興趣。

「樓下的圓形中空饅頭，你做的？」一臉玩味很重的表情，皇上向少龍提問。

「是。」少龍弱弱回應。

不是自己做錯了甚麼，只是擔心自家老婆的情況，結果被發現的話，有沒有甚麼後果，或者會有甚麼後果，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試一個。」見兒子在自己面前畢敬如見鬼神，皇上故意用比較輕快的口吻。

「好的爹，請稍等。」

一個箭步，飛快離開了氣氛壓抑的廂房，少龍在木樓梯間才敢喘一口大氣。小步來到食櫃，少龍跟雷鳴打個招呼就拿走一個冬甩。想要轉身離開之際卻被大爺叫住了腳步。

「你甚麼人！那個冬甚麼天、冬甚麼日、冬甚麼甩是本大爺的！」

只見排在較後位置，身穿蓑苙防雪的大爺高呼一聲，少龍馬上明白。因為每次的快閃活動數量有限，可能大爺的位置剛好買到最後一個冬甩，所以才如此氣急敗壞。但是現在不把冬甩送到廂房當中，應該也是不行啊？

「大爺別怕，總會有你份的。」少龍把冬甩抱緊在懷中，走到大爺面前安撫。

「今天只有五十個，我就是第五十個人。本來是有我份，你把我那個搶了！」

大爺大叫大嚷，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來。自然，旁人的輿論馬上接踵而來。

「對啊對啊！為甚麼他能插隊？」

「大家都在冒雪排隊，怎可以這樣的？」

「沒想到公子長得人模人樣，卻做出如此不堪的行為。」

甚麼難聽的說話，少龍都只能照單全收、默默接受。情況連在旁邊幫忙分派小食的雷鳴也感到心痛，想要出言幫忙解釋的她，卻被少龍伸手按在前臂上，制止了。畢竟是自己插隊在先，大爺生氣也是應該的。

為了息事寧人，少龍決定加做是日的西式小食，不過只給大爺一人。畢竟在人數上，當初是準備了五十個，總不能隨意改動吧？雖然說店家有最終解釋權，但還是要有商德，不然客人會逐漸流失。

安撫好大爺在大堂的一角等候，少龍先把冬甩送到皇上面前，再用這件事為借口馬上逃回後廚繼續煮食。反正都做，倒不如一次過做七個。一個給大爺、兩個給皇上身後的侍從、四個給雷鳴她們作為辛勞獎勵好了。

在沒這麼多客人的下午時份，少龍終於可以騰出時間回到廂房當中。推門內進，皇上依舊氣場雄厚，讓少龍不寒而慄，全身上下渾身不自在。

「爹，您還在？」少龍勉強笑起來。

「等你。」眼睛繼續望外街景，皇上寫意回應。

「嗯？」等我？為甚麼要等我？

「一場來到食店，有甚麼拿手好菜？都來一份。」

聽著皇上的指令，少龍不由得心頭一顫。自己的手藝雖然不錯，但相比起皇宮中的御廚，實在不能相提並論。對於自己的飯菜不是沒有信心，只是能不能入到這個世界最高在權者的口中，少龍不敢妄想。不過，現在的狀況是，不拿出本領做出兩、三道菜，面前的老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那、孩兒先去準備準備，請爹耐心等候。」

一聲之後，少龍似是密室逃脫一樣飛奔到後廚。在皇上眼中可能是以為他要盡快做好菜式，所以才急步離開自己面前。而實際上，少龍心裡是以逃離現場的心態拔足狂奔。

來到屬於自己地方的後廚，少龍才緩到一口氣。站在工作枱之前，冷靜下來的他重新襻膊。用著幼長的帶子把寬闊的手袖束起後，是時候展露一下自己的廚藝。

想要讓某人不再出現在面前的方法不少，其中少龍想到的，就是用難吃的菜式間接把他趕走。但奈何自己做的是食店，這樣做不但有損自己店鋪的名聲，還可能會令某人遷怒於旁人。

再說，食物本身是珍貴資源，這樣暴殄天物實在不該。無奈，打消做難吃食物念頭的少龍，只能認真下廚。想了想，如果做一些中樞界人士不太能接受的半生牛肉菜式。

一來不是浪費食物，只是他們吃不慣而已。二來可以間接把皇上往外推，豈不是一舉兩得？

心裡沾沾自喜的少龍嘴角微微上勾，眼明手快從雪櫃中取出兩塊由平民界入貨的手抓餅，在餅皮解凍的同時處理主食的厚身牛柳和配料的磨菇。

用鹽和胡椒調味之後用平底鍋以中大火煎至四面焦香，鎖起肉汁。磨菇切碎後沿用牛柳油小火炒香，調味後煮至收汁，磨菇醬就做好了。在食材稍為冷卻便可組裝一起，再把手抓餅兩面以小火煎至金黃，簡單版的家庭式惠靈頓牛排，就完成了。

與此同時，煙肉薯蓉和碎洋蔥蕃茄芝士奄列也已經完成擺盤。用著長方形的木托盤把食物帶到二樓，少龍心裡忐忑不安。果然，跨步內進，臉色不太好的皇上正以陰沉的眼神盯著他。

「甚麼名堂？」

簡單介紹了面前的西方菜式，皇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不知道是因為新奇事物而目瞪口呆，還是菜式超出預期的不合胃口。反正帝皇心、海底針，少龍已經習慣了。一刀切開惠靈頓牛排，血紅血紅的肉質，讓想要一嘗味道的皇上卻步。

「混帳！甚麼回事？竟然把未熟的肉拿出來給客人！」

一下拍案，聲響震耳欲聾，皇上明顯是震怒了。但作為隨從的兩位，只能繼續默不作聲，畢竟現在誰出面都有機會殃及池魚。對於皇上的反應，少龍本就預料到。只是沒想到，反應之大而已。

「爹息怒，這是一種新食法。」走到皇上面前，努力鎮定自己的少龍嘗試解釋。

「甚麼東西！不可理喻。」皇上拂抽，扭頭表示抗拒。

「爹，您且先聽我說。」

根據營養師的建議，牛肉當中含有相當豐富的蛋白質、鐵質和鋅質的礦物成份，還有維生素等等多種營養。如果使用高溫以及越長的烹煮時間，相對也會造成營養流失。所以一般牛肉都吃五至七成的熟度，以達到各方益處平衡。

聽著兒子滔滔不絕發表一些他一輩子也沒聽過的理論，皇上不自覺輕皺起眉頭以示懷疑。當然少龍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在中樞界中的人眼中就是鬼話連篇，愛信不信。明明這裡有如此高科技的發展，怎麼這裡的人還是如此食古不化？

「簡單來說，這樣煮的牛肉是最有營養。我也只是為了爹的身體健康著想而已。」低下頭，加上悲傷的聲線，少龍的表現無疑讓皇上心軟了。

「行吧。」

重新正視面前被一分為二的酥餅，皇上拿起筷子，往其中一邊夾去。不是夾不起，只是酥餅之大，皇室對於吃相也是有相當的嚴格。正當皇上想要嘗試咬一口的時候，少龍從邊走出來，遞來一對西式刀叉。

原意是想要皇上用刀叉切開酥餅成一口大小，方便食用。但當利器往重要的在位者身前出現時，身後的侍衛自然提高警覺。女侍從護主心切，一個箭步來少龍身後，反手就用鎖技把他困起來。

手被反扣至不自然的角度，手上的餐具自然也應聲著地。少龍不解，為何女侍從總好像看自己不順眼，處處針對。男侍從繼續立於皇上身後，不動聲色。直到皇上出言，少龍才恢復自由身。

「翠冰，停手。」皇上一聲令下。

女侍從聽見指令，馬上原地鬆手。突然失去反作用力的少龍，失去平衡跌在地上，雙膝跪地。抬頭望向在上位，皇上深不可測的表情讓少龍不知所措。畢竟自己並無異心，為何要被當成刺客一樣？

「何意？」低首盯著地上的少龍，皇上的語氣頓時比剛到來時冷漠了很多。

「兒臣只是想為父皇提供食具而已，並無異心。」少龍下意識叩首。

「哦？就憑這細小的匕首？」一聲冷笑，皇上高傲的回應著。

「要不兒臣先做一次？」微微抬頭，想要察看皇上的表情卻又不敢明目張膽，少龍心裡多少不安。

地上閃爍著寒光的餐具已經沾染不淨，少龍未等皇上示意就提步離開了廂房。廂房中回復寂靜未幾，一聲雄厚威震的「跪下！」再次由皇上口中傳出。雙膝下跪，女侍從不敢有任何反抗。身後的男侍從也應聲一同單膝下跪，以等待主上的指令。

「朕何時說過要對隱王下手？」兒子是個甚麼樣的人，自己最清楚。

本來不是想要對兒子做甚麼恐嚇，既然動作已進行，總要顧及最高者的顏面繼續完成。現在少龍離開現場了，是時候處理應該做的。敢在自己面前未經指示下對寶貝兒子出手，她是吃了豹子膽不成？

皇上銳利的目光，盯著身前的女侍從。瑟瑟發抖的翠冰不敢言語。雖然出於本能要為在上者護航，但她忽略了一點，對象的身份可不是一般普通人。伏在地上的翠冰心知，這次魯莽的行動只能自己認栽。

「赤冰，回去十鞭，由你執行。」

聽到皇上叫到自己，身後的男侍從保持一貫的目無表情，輕輕點頭算是領旨。十鞭，對於暗衛來說，不痛不痒。目的只是小懲大戒而已。在心事重重的翠冰重新回到赤冰身邊的時候，少龍手拿木托盤叩門內進。木托盤上，除了有一對刀叉之外，還有一套西式的紅茶茶具。

「父皇、兒臣……」少龍小心翼翼想要介紹手上的物品。

「呈上。」

在少龍仔細介紹用品、解釋用法後，皇上終於吃上一口家庭式惠靈頓牛排。那鬆脆的酥皮、嫩滑的牛肉、香濃的菇醬，讓皇上一試傾心。用著優雅的食相，破天荒把一半的酥餅吃的光光。

一般情況下，皇室為了不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喜好，以防有心人在膳食中下毒，所以每款菜式都只會吃一口至兩口。雖然皇上吃得津津有味，但在少龍眼中，留下一半的酥餅，似是在反映不合他的口味。

奉上解膩的紅茶，少龍一直站在皇上身前，忐忑不安。第一次嘗試了新的茶種，皇上輕輕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還有這種口味的茶，讓他大開眼界的時候，也開始對這個世界之外的地方產生了好奇。

「這種茶……」皇上默默啟齒。

「要是父皇不喜歡的話，兒臣馬上換掉！」少龍怕惹皇上不高興，馬上提出。

「不用了。赤冰，準備文房四寶。」皇上伸手制止。

應聲後，由窗戶跳了出外的赤冰不一會兒帶著一堆物品回來。除了紙筆墨硯，還有紙鎮、裱起宣紙用的木框。毛筆一提、墨水一沾、亳字一揮。「客似雲來」四個大字就在宣紙上力透紙背的呈現。加上一個隨身的名印，白紙黑字中帶一點朱紅，提字完成。

衣袖一揮，赤冰馬上瞭解皇上的意思。順手把墨寶放入木框後，縱身一躍，「客似雲來」高掛廂房橫樑之上。本來平平無奇的一間食店，搖身一變成了收藏皇上御賜墨寶的名店。

「這，能外帶？」看著面前剩下的半份酥餅，皇上突然向少龍提問。

「當然可以，父皇請稍候。」

跟皇上打個招呼後，少龍回到後廚取來兩張油紙。與此同時，把西式紅茶葉也打包一小袋。剛才見皇上問及有關紅茶的事，相信他對它有相當的興趣。回到廂房，以熟練的手法把東西收拾好，就想要恭送皇上。

「行吧，今日時間也差不多。」抬頭望向窗外，天色被染成橘紅，皇上自覺不可再久留。

「恭送父皇。」

「沒事了，還要繼續稱呼為父為父皇嚒？」聽見少龍由翠冰動作嚇倒之後一直對自己使用專稱，皇上不太高興。

「那、爹好走？」少龍有點不知所措。

「你心意，為父心領。這房間啊，真的不錯，希望有更多人能使用。」

少龍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但他還是想要靠自己能力生活。所以在皇上離開之後，少龍決定這間三號廂房一直不對外開放。自然，店裡的坐位減少後，每天流轉次數就愈來愈多。

來到一般平民晚餐的時間，少龍和雷鳴依舊在後廚忙裡忙外。日子，還是一樣辛勞的渡過。經過一天的工作已經身心俱疲，少龍依舊回到平房子繼續準備大家的晚餐。

此時，鳳儀和琳大人終於回到平房子，表情跟工作了一天的雷鳴她們一樣疲倦。坐在餐桌之前，鳳儀軟攤在桌面，快要靈魂出竅的樣子。在她身邊的琳大人倒是一面輕鬆的反應，讓大家十分好奇，自家小姐今日發生了甚麼事。

「說來話長……」依舊伏在桌上的鳳儀娓娓道來。

時間回到早上，鳳儀繼續跟琳大人外出尋找孩子。得悉琳大人還有一個管家，鳳儀決定去碰個運氣。但因為琳大人對於管家的老家在哪，其他關聯地點也沒有印象，所以今天還是在城外漫無目的白走一趟，依舊的一無所獲。

「琳大人，妳家管家住在哪，在聘請時不是有提供資料嗎？」鳳儀見琳大人帶著自己四處走，也沒有找到甚麼有用的資料，不禁向琳大人提出疑問。

「沒有。」倒是琳大人，一面無慮的表現。

「甚麼？但聘用條款不是需要要求提供個人資料嗎？」勒停了腳步，鳳儀大叫。

「當年我都沒有使用聘用條款。應該說，我是收留他在家。只是他自願幫忙處理家中事務而已，就像雷鳴在妳家的情況一樣。」琳大人無奈回應。

「這，孩子怎麼辦？現在僅有的線索都沒有了。」

低著頭，輕咬著左手拇指指甲，表現極度焦慮的鳳儀皺著眉頭地自言自語。一直在身邊斜眼觀察著鳳儀的反應，琳大人心裡似是盤算著甚麼，滿面認真。既然現在是甚麼提示也沒有的情況，走到城外十里地方的兩人決定，打道回府。

終於停雪，在日落西山的時份回到家裡的鳳儀，心裡十分氣餒。用過晚膳，馬上回到書房中繼續思考有甚麼途徑得知琳大人孩子目前的情況。繼續暫住在書房中的琳大人，在梳洗過後來到鳳儀面前。

「怎麼了？還在想怎樣找到慶叔？」琳大人一邊用著小毛巾吸取髮絲上的小水珠，一邊問鳳儀。

「嗯。如果找到管家，即使孩子已經不跟他同住也好，至少可以知道他在最後一次跟孩子見面時，是甚麼時候，有沒有說過之後的安排。」低頭繼續望著地圖，鳳儀回話。

「問妳一個問題。」見鳳儀對事情如此上心，琳大人想要搞清楚一件事。

「琳大人請問。」抬頭，鳳儀以疲累的目光直視琳大人。

「為何要對找回我家孩子的事，如此上心？」

「實不相瞞。下官的阿娘，也是在很久以前失蹤了。」

回想起以前種種，心情只有失落。日子是怎樣挺過來，鳳儀本人也說不清楚。只知道一直的見步行步，加上雷鳴雷震作為自身的精神支柱，才能一直走到現在。

當知道自己認識的人，親孩兒不知所蹤，鳳儀理所當然明白。會有多焦急、會有多心痛，身同感受。雖然不知道為何琳大人的反應會如此無慮，可能是人在悲傷之極的情況下，所表現出的平靜罷了？正如當時極度無助的自己一樣？

自己慘痛的經歷，她不希望身邊的人也會發生。既然現在的自己已經有一點點能力，盡人事幫忙，算是圓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

「因為自己找不回阿娘，所以妳希望幫我找回孩子？」琳大人的表情，明顯是在對鳳儀的話表示痛心。

「嗯，下官只是希望不會再有孩子需要跟家人分開而已。」鳳儀低頭，想要避開琳大人的目光。

「妳對阿娘失蹤的事，還是耿耿於懷。」琳大人平靜地點出鳳儀的痛處。

「沒有，下官對她已經沒有印象。再說有沒有她，以現在的下官，也能好好地生存下去。」

明顯，鳳儀這樣的反應，引來琳大人的更加關注。臉頰上滑落的晶瑩，不許鳳儀狡辯。見著面前的她忍不住落淚，琳大人伸手撫摸著鳳儀的頭頂，想要安慰她。溫暖的手掌溫柔地覆蓋著，鳳儀只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突然由頭頂傳來一下痛感，讓鳳儀清醒了不少。抬頭目不轉睛看著琳大人，手上竟然拿著兩、三條頭髮。鳳儀一面不解，為何突然要拔本小姐的頭髮？琳大人自然由她的表情中得悉，簡單解釋一句幫她拔白髮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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