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界調查官（伍）失落的記憶 - （八十）

聽著新奇的詞語，除了會意的兩人之外，其他人頓時停下手上的動作，等待鳳儀接著的解釋。抬頭看著理解不能的他們，鳳儀用手肘輕推少龍一下示意，讓他為大家解釋一下，所謂的「兩餸飯」是甚麼東西。

看了鳳儀一眼，會意的少龍不慌不忙把口中的青菜吞進肚子中，徐徐道來。所謂的「兩餸飯」，其實只是一種經營方式。以均一的價錢，可以在數十種菜式中自己挑選兩款想吃的。一飯兩菜，就是「兩餸飯」了。

默默聽著少龍的解釋，雷鳴的腦袋飛快轉動。一早已經煮好了當日供應的菜式，只要客人點菜就能馬上出餐。相對上，客人等候的時間就能壓縮了。而且人手方面也能減少，對於現在只有六人幫忙的情況下，是有很大幫助。

「不過，早已經煮好的菜，不就會冷掉不好吃了嗎？」聽到小草的反映，鳳儀頓時也想到問題所在。

「也是啊。」鳳儀同時間也想到，要是冷掉了，口感和味道也會有影響。

「沒關係，平民界有相關的保溫裝置出售。只要有電，就不成問題。」少龍不以為然。在安排翻新工程時已經想到情況，自來水和電力供應的必要性。

「行，店裡的工程和廚房用品，你決定就行了。」問題解決，鳳儀讓大伙繼續起筷。

草草吃過晚飯，鳳儀繼續在書房中埋頭苦幹。拿著水果進來的雷鳴，來到桌案跟前。想了想，還是出言提問。

「小姐，我們只有六個人，真的可以經營到飯堂嗎？」雷鳴心裡，一直擔心分工的情況。

「有甚麼問題？雖然我不能以工作名義幫忙，但打下手這種還是可以的。」鳳儀抬頭回應。

本小姐是有想過，渾蛋跟雷鳴在後廚負責烹調，雷震、柳北和小草就負責樓面的招待。現在做兩餸飯更好，在菜式不足時渾蛋和雷鳴才要在後廚準備補給，其他時間也可以在樓面幫忙。

「小姐，姑且當菜式已經解決，但柳北和小草的身份比較尷尬。他們不在後廚幫忙，直接面對客人可以嗎？」雷鳴在此時提出新一個問題。

「啊、對啊……」

鳳儀想起來，現在柳北和小草還是無玉佩者，身份不被中樞界認可的。要是被人指控，還是有機會以黑工的名義入罪，甚至遣返遺民界。

之前跟少龍重新申領綠靈玉時也有向戶部查詢過。如果不是以投資移民，就要用親屬關係。對了，以前阿娘替雷鳴雷震申領紫魂玉時，是用甚麼身份關係呢？

「這個，在下也不得而知。當年夫人把玉佩交到我們手裡時，所有事情已經安排妥當。」拿起腰間的紫魂玉，雷鳴看了一眼後回應。

「這樣吧，妳明天先不要出門，把玉佩借我一用。」想了想，還是想要查清楚情況的鳳儀，伸手向雷鳴。而雷鳴也真的很聽話，把自己的身份證明交出來。

拿著雷鳴的玉佩，一早起來的鳳儀再次來到民康臺的戶部人口登記櫃枱。已經不知道來了多少次，反正當鳳儀走近櫃枱時，正在旁邊工作的小官已經一眼認出她。不用出示官令，鳳儀再次被親自領到之前查案用的小室，小官馬上熱情地迎上。

「柏大人安好，這次小官可以怎樣幫忙呢？」小官站在鳳儀跟前，恭敬地提問。

「這次不為別的，替本官查一下這塊玉佩的主人是誰。」雖然鳳儀很想跟小官解釋，自己已經被停職查辦。但既然人家也沒說甚麼，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行，請柏大人稍等。」接過鳳儀手上的紫魂玉，小官正想退下。

「且慢。」鳳儀卻叫停了他。

「請問柏大人還有個吩咐？」

「見面這麼多次，而且還常常找你幫忙，卻一直都未請教。」

「小官，利若塵。」小官向鳳儀抱拳，自報其名。

若塵把玉佩放在方形的感應板上，儲存在內的資料頓時在螢幕中顯示出來，無所遁形。在成千上萬項的資料走馬看花，鳳儀一目十行的本領還是寶刀未老。不一會兒已經找到自己想知道的資訊。

在家族關係表列當中，「養女」兩個字映入眼簾。所以說，當年阿娘是以養女的名義給雷鳴留在這裡的名份。參考這個做法，把小草和柳北都收為養子不就成了？

「柏大人，恕小官多言。以柏大人的情況，不太可能收柳北為養子。」若塵在旁突然出言。

「為何？」落在螢幕中的目光轉移至若塵身上，鳳儀不解。

「依柏大人口述的情況，那個叫柳北的人年紀跟大人相約。養子關係，實在難以說服戶部的上級批准。」

「好像也是啊？」

聽著若塵的話，想到甚麼的鳳儀本人也點頭認同。回想起柳北的身高和體格，老實說，如果說他是雷鳴的兄弟，這個說法會更合情理。坐在小室當中，頭痛不已的鳳儀托著下巴苦苦思量。如果以親屬關係申請？

「回柏大人，以親屬關係申請居留，一定要有能證實血緣的報告。」若塵想了想，搖了搖頭。

「這樣啊？」本來是想用兄妹關係申請，看來還是行不通。

現在小草的問題可以告一段落，但柳北這邊的情況，難道就沒有解決方法嗎？

回到家裡，把玉佩交回雷鳴手中，心情沉重的鳳儀閉口不語。察覺到異樣，雷鳴擔心，追上正要上樓回書房的小姐。眉頭深鎖，鳳儀停下腳步。抬眼看著雷鳴，心裡閃過一個念頭。但因為怕影響了她往後的日子，還是搖了搖頭、默不作聲。

當時決定與少龍成親，是自己的意願，與旁人無關。要是自己開口提出，怕雷鳴會把提議當成了指令。到時候，影響到她日後的歸宿和幸福，本小姐自己也忸怩不安，過意不去。

見鳳儀張開口卻啞口無言，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上樓去的她，讓雷鳴好奇心作祟。一直跟在鳳儀身後，來到書房當中。最後一面無解的雷鳴還是出言提問，想要鳳儀給自己一個正面回應。

「小姐，究竟今日怎麼了？」雷鳴雖然語氣溫和，但言語之間卻透露出態度強硬，想要一探究竟。

「嘛，雷鳴，本小姐問妳一個問題。」想了想，鳳儀想以婉轉的方式知道雷鳴本人的想法。

「小姐請問。」

「妳對柳北，感覺如何？」

鳳儀一句，無疑是讓始料不及的雷鳴措手不及。本來只是想要關心小姐的心理狀況，沒想到小姐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提問自己對某人的看法和感覺。再說，是日小姐外出，不是想要查探在下跟夫人的關係嗎？

「先回答我的問題吧？」

如果先告訴雷鳴今日調查得出的結果，以她的聰明才智，一下子應該已經猜到本小姐提問的用意了。與其前功盡廢，倒不如一開始直接要求她或者雷震，幫忙配合。但鳳儀又不想這樣做，畢竟是關係到日後的男女雙方關係發展。

「在下對柳北，其實也沒甚麼感覺。雖然不討厭，但也算不上是喜愛。」雷鳴見鳳儀堅定不說，自己只能先行讓步。

「那，妳跟他，覺得是甚麼感情？」聽著似曾相識的答覆，想要更加清楚雷鳴的想法，鳳儀繼續引導。

「比起愛情，感覺比較像家人一樣的親情。」想了想，雷鳴鮮有害羞的臉紅。

「哦？是嗎？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雷鳴的反應全都收進眼底裡，勾起狡猾笑容的鳳儀職業病又犯了。

「小姐……在下與柳北甚麼情況，跟夫人與在下的身份，有甚麼關係？」感覺自己被小姐耍了一波，雷鳴無奈地扯開話題。

「這樣說好了。」

坐在主座上的鳳儀想了想，把今日在戶部的情況全都告知與雷鳴。果不其然，雷鳴的反應跟鳳儀猜想的差不多。雷鳴出言請求把小草作為養子歸於自己名下，而柳北就以其夫君名義，申請中樞界的居留權。

「雷鳴，妳想清楚啊！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啊！」從坐位上彈起身，鳳儀面有難色。雖然一早已經想像到這樣的結果，但沒想到真實發生時自己還是接受不了。

「人是在下私自決定帶來的，責任理所當然是在下自己一力承擔。」雷鳴正色回應。

「不不不！先不說責任問題。如此草率地決定終身大事，妳不怕影響到日後的發展嗎？」

「在下敢問小姐，當時為何跟姑爺一起？真的是因為感情嗎？」

雷鳴突然加重語氣的提問，讓鳳儀啞口無言。自己理虧在先，誰叫自己開了先例。當時不讓少龍大肆宣揚喜事，不就是因為三年之約嗎？雖然現在感覺一切已經上了軌道，但三年之約依然是生效的。所以如果少龍想要和離，到時候一樣可以選擇分開。

「當時本小姐草率了，所以才不希望妳步我後塵。」鳳儀黯然。

「但小姐，妳後侮嗎？」雷鳴繼續追問。

「我後侮嗎？我不知道。」

回想起跟少龍一起生活的一點一滴，鳳儀心裡百感交雜。有喜有悲，自己在何時慢慢習慣了他的存在？想不起來。何時漸漸適應了他的陪伴？沒有了他的時候，心慌得很的感覺還是瀝瀝在目。自己跟他，其實已經成為一體，不容分離。

「所以小姐，別再說了。在下是這樣決定，不會改變。」雷鳴堅定的一句，讓鳳儀的愧疚感爆發出來。

要不是自己無能，柳北和小草本來不用外出露面。要不是自己無為，雷鳴也不用犧牲自己。要不是自己無力，大家根本不用為了生存而要重新適應，還要做生意這麼辛苦。要不是自己……

眼神空洞，自責的壓力令鳳儀吃不消。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掩臉的她感覺愧對家人，無地自容。低聲啜泣，抖動的雙肩表示鳳儀的情緒面臨崩潰。心裡明白小姐的想法，雷鳴走近，給鳳儀一個深深的擁抱，以示支持。

「小姐，一直以來妳為這個家已經很努力了。現在就當是休一個長假期，讓我們也能為這個家出一分力。」

還記得嗎？當年剛開始獨立生活時，年紀尚小的小姐不是說了一句「我們是一家人，要互相扶持，總能活下去的。」嗎？雖然現在我們的家已經不只三人，但家人就是要互相支持、互相幫忙。這句話，是妳當年親口說的。

小姐，妳又忘了？妳忘了不要緊，在下會一直記得，也會繼續為了小姐和這個家而努力。獨立自主是好事，但在適當的時候，也請放鬆一下，依靠我們。我們是一家人，家人的關係是互相對等的，而並非只由一個人無償地付出。

一直在雷鳴懷中抽泣的鳳儀，完全沒想過原來自己的話對雷鳴影響這麼深遠。當年窮苦潦倒的日子怎會忘記？沒有當時的自己，哪有現在的人生。只是沒想過，原來一直堅強的自己，都有需要被安慰的時候。

意識到自己的軟弱無力，鳳儀只能暫時收起平日的威嚴，在雷鳴的懷抱中狠狠地大哭一場。發洩出來之後，心情是有變得輕鬆多了。隨手整理一下儀容，收拾好心情的鳳儀，準備為自己的人生重新出發。

「行吧，妳的決定本小姐沒異議。但因為關係到雙方，把柳北和小草都叫來。」鳳儀深呼吸，調理一下心情後，向雷鳴指示。

面無表情的雷鳴來到樓下的廚房，沒見到本來這個時間應該在準備午膳食材事前清洗功夫的柳北。眉頭一皺，心裡閃過一個奇怪的預感。還未有玉佩在手，他應該不會離開平房子。難道……

雷鳴走回自己的房間，果真見到一高一矮的黑影在扭動。小心翼翼靠近，看著兩位男生專心在自己的床上擺弄著甚麼，雷鳴不解地歪著頭偷看。

「柳北哥哥，你決定要放在這麼明顯的地方嗎？」小草輕聲提問身邊人。

「不然呢？」把甚麼東西放在被鋪上，柳北同樣輕聲回答小草。

「還是放在枕頭底下吧？這樣才有驚喜嘛。」小草說。

「也不知道哪個枕頭是她的。要是放錯了，另一個以為我喜歡她，不就表錯情了？」但遭柳北反駁。

「好像是啊？兩位姐姐都在同一房間，但放在被鋪上不也有機會表錯情？」此時，小草好像發現了問題所在。

「好像也是啊？那怎麼辦？」

「平常姐姐也沒有穿戴甚麼首飾之類的，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姑爺說，女生都喜歡的東西，應該不會錯了。」柳北回想起之前，自己偷偷向少龍取經的情形。

當時在廚房，替剛剛監工回來的少龍打下手。柳北躡手躡腳走向正在切菜的少龍，詢問女生喜歡甚麼。畢竟這裡對於生於遺民界的他來說，實在是太多新奇的東西。如果直接問她喜歡甚麼太沒有誠意了，只能求助於同為男生的少龍。

「女生喜歡的東西？」少龍停下手上的動作，直勾勾看著柳北。

「姑爺，這裡的東西，我實在不懂。」斷斷續續，柳北努力表達自己的意思。

「沒關係。讓我想想……」放下菜刀，少龍托著下巴思考。

以自己對鳳儀家三姐妹的了解，基本上她們都可以算是無欲無求。鳳儀是典型的守財奴，跟錢掛勾的東西她都很有興趣。雷震名符其實是一個吃貨，雖然鳳儀也是。但雷鳴嘛，三個當中真的好像唯一不太想到她的愛好是甚麼。

「沒有喜歡的？」柳北依照少龍的說話分析，略顯失落。

「人總有他喜歡的東西。只是可能她不太會表露出來而已。」少龍安慰道。

「那有沒有甚麼東西，任何女生都一定會喜歡？」

「首飾？」女生會喜歡的東西，不是首飾還有甚麼？

「首飾是？」

「就是讓自己變得更美的配件。」少龍解釋。

「這樣啊？」

所以當時就請姑爺出面，替自己買了首飾回來。畢竟自己還不能隨便出入大街，加上自己身上並無中樞界流通的貨幣，一切只能靠姑爺幫忙了。

「所以？」

「所以現在放在哪兒都一樣，倒不如直接送給姐姐？」小草看著床上一個精美的小錦盒，默默回應。

「說的也是呢。」柳北最終表示認同。但剛才的「所以？」是誰說的呢？

跟小草一同扭頭回望身後，柳北才發現雷鳴在不知不覺間來到現場。依舊毫無表情可言，完全不知道雷鳴正在想甚麼，柳北跟小草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糟了，一切的驚喜全都泡湯了。

「柳北、小草，小姐傳話要見你們。」

平鋪直敍的話語，由愕然的表情可以知道他們想法的雷鳴，並無表現出任何情緒。既然他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自己也不好拆穿他。裝作甚麼都不知道，看他之後是如何安排了。

「啊，來了。」柳北伸手把小錦盒收到後腰，站直身子跟著雷鳴離開了。

跟在雷鳴身後，柳北和小草首次步上二樓的樓層。因為二樓主要是鳳儀和少龍休息的地方，加上鳳儀工作用的書房中有大量重要文件，所以一般情況下，雷鳴不允許柳北和小草來到二樓。

輕輕叩門，鳳儀示意後三人步入書房。見小姐已經回復原狀，站在身邊侍候的雷鳴本來還在擔心小姐狀態欠佳的陰霾一掃而空。在鳳儀跟前，坐立不安的柳北，跟姿態放鬆、搖擺著小短腿、四處好奇張望的小草形成強烈的對比。

柳北的表現，讓鳳儀哭笑不得。本小姐像要吃人的樣子嗎？

「這次叫你們來，不為別的。」鳳儀率先打開話題。

「小姐請說。」戰戰兢兢的柳北學著雷鳴的口吻，嘗試用人話跟鳳儀直接對話。

「本小姐想知道，你跟小草的想法。是不是決定一直留在這裡跟我們一起生活？」

「想，小草想要跟姐姐哥哥一起。」小草聽到後馬上興奮回應。

「柳北，你呢？」望向不安的柳北，鳳儀提問。

「我是希望可以永遠在一起。在這裡生活的日子雖短，模式也很不一樣。但這種感覺，比以往在族中的生活，更加開心快樂。」柳北弱弱表達自己的感覺。

「行。你跟小草的身份證明，因為需要人脈關係，所以本小姐想借雷鳴的身份，替你們申請永久居留權。」得悉他們的意願後，鳳儀正式進入主題。

「甚麼意思？」柳北聽不明白。

「簡單來說，小草要被雷鳴收為養子。而你，可能要跟她簽字成親。」

一詞一字傳入柳北耳中，每個字都大概明白意思。但怎麼放在一起成為句子之後，就不明所意呢？小草要做養子，即是他會成為她的兒子？那簽字是甚麼意思？成親又是甚麼意思？

一頭問號在腦袋中彈出，知道柳北對於鳳儀的說話一知半解，雷鳴搖了搖頭。無奈，她只能用鬼話把剛才小姐的意思重新複述一次。

這次，了解到甚麼的柳北瞪大眼睛，看了看雷鳴，再看了看鳳儀。這個難以置信的表情，無疑在告訴大家，他終於明白現在是怎麼的一回事。

「等等！這樣、可是、如果、她、不喜歡、我、的話，她、不就……」語無倫次，柳北驚訝的反應讓平日不苟言笑的雷鳴竟然掩嘴偷笑了。

「這是她本人決定的，有甚麼問題，你直接問她吧？」

鳳儀偷瞄了雷鳴一眼，把她偷笑的動作盡收眼底。她不是對他沒有感情，只是還需要一些時間來讓她自己察覺吧？就像當時的自己一樣，重心全都投放在家裡，往往忽略了自己心底裡最真實的感覺。

現在一下推波助瀾，需要的時間相對上應該會少一點？畢竟在遺民界石牢當中，雷鳴與柳北相處時的動靜，多少也有在表示好感。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希望本小姐這個旁觀者沒有看錯。

再次來到民康臺，鳳儀駕輕就熟帶領雷鳴和柳北來到新人登記的地方。把之前自己跟少龍做過的事，讓雷鳴和柳北再經歷一次。隨著柳北和小草上戶至雷鳴的玉佩上，兩人也終於有屬於自己的綠靈玉。

現在人手的問題已經解決，店面的情況也已經裝修得七七八八，隨時可以準備開店。唯一要考慮的，就是制定如何收費。畢竟人手其實不多，盡可能各方面效果最大化，事半功倍。大伙圍在餐桌前，你一言、我一語，口沫橫飛。

坐在主座上的鳳儀終於忍受不住，拍案制止。突然一聲巨響，在場的人都嚇倒停下手上的動作，閉嘴不語。定睛看著家中之主，連平日對鳳儀火爆脾氣免疫的少龍也不敢偷喘大氣。畢竟剛才那一掌，震耳欲聾。鳳儀的態度不可無視。

「肅靜！討論不是聲大夾惡就是正確的，這樣跟市井大街吵架有甚麼分別？」

「小姐抱歉。」雷鳴聽後馬上道歉。

見雷鳴先開口，柳北和小草也跟著道歉。雷震明顯心裡不甘，但嘴上不說，表情全都表現出來呢。鳳儀其實不是想要責罵他們，畢竟大家也是為了經營好飯堂而努力。只不過，這樣的討論，實在不能得出甚麼結果。

「要不這樣，我們先收費，再給已經付款的客人一個牌子，讓他來到食櫃前選擇食品？」感覺身邊人的氣場放緩，少龍默默重新提出建議。

「從來沒有人會先收費，都是看吃了甚麼才結帳的。」雷震馬上反駁。

「我們是統一收十文錢兩個菜，先收也沒關係吧？」雷鳴瞇起眼睛，給了雷震一個危險的眼神。面對姑爺，自己小心，注意言詞。

「但……外面都沒有人是這樣做的。」雷震嘟起小嘴細聲道。

「就是外面沒人做，我們做才是獨特。」沒想到平日鮮會表達自己意見的柳北，竟然在這個時候出言支持。

「柳北！你這是標奇立異。」雷震想起之前被說的事，故意用同樣的詞語反擊。

「但柳北也說得沒錯。」此時鳳儀出言，無疑是肯定柳北的話。

連自家小姐也不支持自己，生了一肚子悶氣又無處發洩的雷震，只能氣鼓鼓地摔門而出。柳北見狀，想要追出去安慰她。卻被雷鳴拉著衣袖、鳳儀同時出言勒停了腳步。

「由她。讓她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

獨自一人走出大街，怒髮衝冠的雷震像蠻牛一樣，橫衝直撞。甚麼嘛，自從柳北和小草來了之後，姐姐都只會維護他們。我才是她的親妹妹！有夫君了就不要姐妹了對吧？見色忘義了吧？氣死我啦！

正當漫無目的疾步狂奔的雷震在小巷轉角的一瞬間，瞋目切齒的她不為意的用臉撞上甚麼。幸好撞上的東西比較柔軟，雷震沒有受傷。但心裡氣憤的她還是不分青紅皂白破口大罵，想要先聲奪人。

「誰人走路不帶眼睛啊！」

「孩子啊，亂衝亂撞不好唷。」

聽到熟悉的聲線，雷震抬頭直視被她撞到的人。跟自家小姐一模一樣的臉容，左眼角下的淚痣實在突出。掩蓋不住的思念，一聲「夫人」衝口而出，讓始料不及的來者不知所措。

「嘛，雖然我真的是已婚人士，但隨便叫別人做『夫人』，妳家夫人不會不高興嗎？」

「琳、琳大人，在下只是……」突然醒覺，不自覺退後兩步的雷震想要解釋。

「我只是在開玩笑而已，怎麼才沒見一段時間，就把我忘了？」琳大人說。

「沒有，只是在下家最近太多事煩。而且……」想要跟琳大人說明現在自己的情況有多不堪，但家醜不得外揚，還是猶疑不決的雷震張口卻無聲。

「哦？那我來作客好像也不是時候啊？」

「要不，在下先回家跟小姐通傳一下？」

「妳家小姐？啊，上次我抱她回來治療的那個？」琳大人右手托著左手肘，左手扶上下巴回想著。

「對。」雷震如搗蒜一樣不停點頭。

「好，正好想要來會一會她。」

說後，雷震帶著身穿官服的琳大人往平房子走去。在途中，琳大人問起鳳儀喜歡的東西，雖然不是第一次到訪家裡，但畢竟也是第一次正式跟家主會面，多少也要隨禮。

隨著雷震愈來愈多的披露，琳大人覺得這位家主跟自己的性情很相似。很多舉例的事件中，跟自己平日的動靜猶如影子一樣，感覺自己跟她一定情投意合。愈是對某人有興趣，琳大人愈是加緊腳步，想要見她盧山相面目。

提著一堆在畔月樓購買的精美點心，兩人終於來到鳳儀的住處。站在門外一直焦急地來回踱步的小草，終於見到他要找的人。一個箭步來跟前，還未有時間說清楚發生甚麼事，小草拉著雷震的手扭頭就跑回屋內。

跟在雷震身後，怕是發生不可挽救的事，緊鎖眉頭的琳大人馬上提步跟上。來到大廳，隨了她的家人以外，只見坐在長椅上的女孩面色蒼白，身邊還有上次在場急救的醫官。

「小姐怎麼了？」剛才的不甘拋諸腦後，雷震第一時間走向鳳儀。

「就說了，不久之前才元氣大傷，現在又不休息。吶，過分操勞的後果就是這樣了。」范恆收回號脈的手，毫不客氣向鳳儀說教。

「我又沒事，剛才只是暈了一下而已。不要動不動就請阿恆來嘛。」跟剛才討論時中氣十足的她完全不同，現在的鳳儀氣若遊絲，感覺快要升天了。

「還說沒事，沒事就不會暈倒了。」在旁跟進情況的少龍出言態度鮮有強硬，強制要鳳儀休息。「想要嚇我們也不要用自己的命來開玩笑。現在范醫官說甚麼妳就乖乖聽話。」

「我真沒事。」成為眾人目標的鳳儀，想要扯開話題。「咦，雷震回來了？」

「嗯，小姐，在下回來了。」聽見小姐提及自己，雷震低頭想要認錯。

「沒事了，回來就好。這位是……」

目光在雷震移至她身邊的官大人身上，金色的服邊加上金腰帶，難道她就是少龍之前口中所說的琳大人？見官總要行禮，身子虛弱的鳳儀想要勉強起身，但還未動身之際，已經被得悉她用意的琳大人出言免禮。

「下官柏小妮，參見……」

「身子虛弱就不用行禮了。本官前來，本是想要拜訪一下妳。但看來，來得還真的不是時候呢。」琳大人用著輕快的口吻，想要緩和嚴肅的氣氛。

「不會，謝琳大人，請坐。」坐在長椅上，鳳儀也需回應一下。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樣了！在鳳儀打量著琳大人的同時，琳大人也在上下掃視著鳳儀。兩人也覺得對方跟自己太像了。不論是外貌，還是口吻。最重要是舉手投足的動作，也實在太像了。

在旁觀察著的少龍和范恆，兩人互相對望交換眼神之後，像是能夠心靈相通一樣溝通。確定不是母女？除了眼瞳顏色，娘娘是深啡色，琳大人是螢綠色。基本上就是同一個人來吧？

少龍默默搖了搖頭。不知道，琳大人自己說孩子只有五周歲而已。雖然人有相似，但鳳儀跟琳大人，完全像是餅印一樣。不是母女，就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說完全無任何關係，真的難以讓人信服。

回想起之前琳大人把傷重的鳳儀抱回來那天，在大家手足無措之時，少龍是有跟琳大人聊過兩句。不外乎她是不是鳳儀親媽，還是親戚？畢竟兩人的相似度，基本上不用親子鑑定也能判斷。

只不過嘛，琳大人一口否認之餘，還說自己只有一個五歲的女兒而已。夫君早斃，被奸人所害。所以只能靠自己努力，把女兒拉扯長大的同時，盡量抽時間去調查一下夫君死因。

別問琳大人為何會把自己如此私密的家事告知少龍，琳大人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她憑感覺，直覺十分信任少龍和他的家人而已。當然，少龍也沒有讓琳大人失望。對於她的家事，他連鳳儀也閉口不提。

「來來來，別客氣。」

琳大人把手中的糕點全都放到桌上，打開一看都是最名貴的甜點。被美食引誘去的小草，伸手左一件、右一塊，把小嘴塞到滿滿的。那幸福的表情像是告訴在場所有人，這點心實在太好吃了！

鳳儀看了一眼桌上的糕點。畔月樓出品，必屬極佳品。看來這位琳大人對我家還是寵愛有嘉。或者因為自家收留了四位鬼族人士的原因吧？但作為正二品的她，其實真的不用如此破費之餘，還紓尊降貴親身把糕點送來。

「琳大人，妳這是？」鳳儀對於面前的人，還是有點顧忌。

首先，先不說當時自己在遺民界暈倒，根本不醒人事。現在算是第一次正式面見琳大人，她是甚麼人、背景是甚麼、有甚麼勢力，不得而知。此人需防。

再說，作為正二品的官員，前來低級官員家中作客？本小姐跟她應該沒甚麼交流才對。但如果只是為了見雷鳴她們的話，也是說得通。畢竟她在遺民界也設立了保護鬼族的區域，想必只是擔心雷鳴她們在我這裡的生活而已。

但為何，她前來的目標是本小姐？來找本小姐的目的是甚麼？現在本小姐已經被停職查辦，不會是在職上有甚麼變動？但就算是有甚麼情況，也不應該由她前來告知。徐雪風才是本小姐的的直屬上官，有甚麼變動也應該由他來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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