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在遠處的波哈沙納正在慶祝時,多貢拉這裡卻被阿格司的重傷所籠罩。哈羅隆納王期望祭司能讓阿格司在死亡邊緣重新回到原樣,但卻被祭司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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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不夠……這不能解決問題!我要的是──他完整無缺,是個真正的人!」
「可惜,這個願望,代價太高。」祭司低聲冷語,一字一句如石錘錘入心底。「我應你們祖先的請求,引魔軍替你們擊垮敵人。如今,你那愚蠢的兒子竟然反過來摧毀我築起的堡壘。」
他抬起一隻手,紅陣內火光劇烈一閃。
「我早就說過──手握撒巴哈坦,不代表能統御魔軍。你們玩火自焚,現在要有人付出代價。」他將目光牢牢鎖住石台上那名肢體殘缺、奄奄一息的年輕人,「阿格司,只能是這場交易裡的一部分。」
「你敢!」
哈羅隆納王怒吼著從地面翻身而起,拔出腰間短刀,直奔祭司胸口刺去。但他低估了對方的力量。
祭司只是淡淡一抬手,一股無形的力量便轟然撼擊過去。哈羅隆納王彷彿被巨錘重擊,身軀瞬間彈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皇冠鏗啷滾向角落,髮髻散亂、刀刃脫手。
他掙扎著想再起身,但祭司甩了一眼,伸手一揮,竟將他整個人凌空懸起。哈羅隆納王在空中掙動,雙足踢蹬,卻被死死扼住氣息。
「別妄想阻止我。」祭司低語,聲音像鐵片摩擦,陰冷刺骨。「不過──既然你這麼想征服波哈紗納,我也能實現你的願望,畢竟……還有一樣東西,我還沒從你身上拿到。」
「你……你想要什麼?」
「你的勢力。」
祭司伸出的手掌,如黑泥般冒出糾纏扭動的氣絲,那些黑色的氣息如蛇般竄入哈羅隆納王的七竅。
「歡迎你,也成為我軍隊的一員。」
哈羅隆納王瞪大眼,聲音卡在喉嚨,眼神漸漸渙散。他的身軀像被吸乾了靈魂,黑霧正緩緩將他整個人吞噬。
祭司將他甩向牆上,牢牢將他釘在那裡,隨後轉身回到石台前,雙手高舉,口中吟誦古老的咒語。
地面上的方陣開始發光,紅色的光線如岩漿般滾動,從地面迸射而出。石台四周,一道道黑氣如猛獸狂嘯,沿著石面竄上,纏繞住阿格司的肢體。阿格司的身軀猛地抽動,像靈魂正被拉扯。他痛苦哀號,聲音尖銳刺耳,彷彿撕裂整座地底空間。
祭司從胸口取出一柄匕首。那柄匕首樣貌詭異,劍身纏繞著細小刻痕,彷彿流動的血紋。
他高舉過頭,毫不猶豫地刺入阿格司起伏的胸膛。
「啊──!」
阿格司的尖叫震耳欲聾,痛楚如雷霆般炸裂。他拱起背脊,全身痙攣,咒語聲卻未停歇。
紅光與黑霧瘋狂旋繞,仿若天地都在顫抖。
被黑氣纏繞的哈羅隆納王,此時身體早已不堪控制。他的視野愈來愈模糊,意識也像被捲入深淵。但在最後一絲清明裡,他看見──阿格司痛苦地掙扎,胸膛被匕首穿透,靈魂彷彿被什麼撕裂。
他的孩子,那原本驕傲而耀眼的王子,如今在地獄中哀嚎。
他想喊叫,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只有淚水自眼角滑落,滴進被黑氣吞蝕的皮膚裡。
悔恨如鉛般沉重,堵住喉頭。
在視野完全染成一片暗紅之前,他只來得及喃喃一句──
「女神吶……我……到底……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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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哈紗納──晚宴大廳
「來,敬各位!」
斐克斯特舉杯,聲音洪亮地穿越大廳。「波哈紗納今天得以倖存,全靠大家齊心協力──尤其是亞瑟、卡赫巴大人,還有西爾克雅大人。我們來敬他們!」
「敬三位大人!」眾大臣齊聲呼喊,酒杯高舉,酒液飛灑,歡笑震耳欲聾。
那晚,他們無比歡欣。
整座城區宛如不夜城,連大廳裡都聽得見外頭的樂聲與喧鬧。人們流連忘返,與卡赫巴大人暢談、比拚酒量──輪了幾番下來,卻沒人料到卡赫巴竟像個無底洞,喝得再多也未曾見他醉過。
宴會一路延續到深夜。音樂忽然變了,愛勒凡猛地回頭看向演奏團隊,他們被一群大臣遮擋了,彷彿在進行一場什麼交易。但儘管他的目光銳利,但仍無法穿透那些大臣的身體,警告演奏者。西爾克雅看了笑得開心,硬把他的頭扭了過來。
隨著音樂的高昂,舞者恭敬地邀了幾位大臣,然後氣氛像是炸開了什麼。眾人少了那份拘謹,像是瘋了一樣,牽著手,在圓桌邊跳起一種市井間常會跳的舞步──腳步重重踏在地板,配合著拍手與歡呼,時而向圓心聚攏,時而向外散開。
愛默兒喝了不少酒,滿臉通紅,像是朵盛開的花兒。她拉著亞瑟與斐克斯特加入眾人的團隊裡,每繞一圈,她會把坐在椅子上的人拉了起來,再次加入行列裡。
卡赫巴的肢體雖然有點笨拙,但隨後也靈活了起來,甚至還能在舞蹈間穩穩地從桌邊撈起他的酒杯。西爾克雅腳步流利,搭著愛勒凡──他只是上下跳動而已──肩膀大笑。
愛默兒一手勾著亞瑟,一手拉著斐克斯特,目光遲遲落在兩人之間,臉上綻放的光彩猶如星辰閃耀。圓桌舞後,眾人情緒高昂,分散開來,三兩成群,跳起屬於他們之間的舞步。音樂時而優雅留韻,時而狂放急促。
愛默兒忍不住,一手拉住亞瑟。兩人來到舞群的空檔間,她將自己的重心往後,靠著亞瑟的體重,兩人交互旋轉,像是共伴的雙星。
眾人隨著音樂旋轉,她的裙襬飛揚,腳步雖因醉意有些踉蹌,卻更顯奔放不羈。她從亞瑟的手中轉了一圈回到懷裡,順著姿勢抬起腳平衡身體。雙眸對視間,能從亞瑟的眼中看見自己。
她微微一笑,眨了眼,順著亞瑟輕扶的力道站起,再次跟著音樂轉一圈,猛甩頭。飛舞的髮絲間閃過一抹璀璨的眼神,牢牢鎖在亞瑟身上。兩人動作流暢搭配,彷彿一對天生好手。在斐克斯特與眾人的歡呼下,漸漸吸引眾人目光。
在眾人如雷的歡呼與掌聲中,愛默兒在亞瑟的懷中完成最後一個飛旋,裙擺如盛放後凋零的花,驟然收攏。音樂在一個最強音上戛然而止。她維持著後仰的姿勢,目光與亞瑟緊緊相鎖,胸口因喘息而劇烈起伏。兩人幾乎鼻尖相觸。
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
愛默兒臉上綻放出勝利與醉意交融的璀璨笑容,眨了單眼:「我還不知道我的騎士這麼厲害呢?」
「也許女神教過我。」
兩人發出輕笑瞬間,掌聲與歡呼如潮水般湧來。她最後一絲力氣彷彿也隨著音符流逝,整個人軟軟地倒入亞瑟懷中。亞瑟牽著她回到座位,周圍的人再次散開。
狂歡的熱潮卻未曾退去,觥籌交錯,能撐到最後的人寥寥無幾。
愛默兒靠著亞瑟的肩頭沉沉睡去;斐克斯特滿臉通紅,趴在桌面上,嘴角還掛著滿足的笑意;西爾克雅拖著醉得東倒西歪的愛勒凡,搖搖晃晃地回去休息。而卡赫巴,依舊不辱「酒神」的名號,雖然看出來有點醉意,但屹立不倒,被其他大臣邀去城外狂歡。
亞瑟滿腦混沌,現場氣味交雜,但充斥他鼻腔的,除了自己呼出的濃重酒氣,就只剩下一絲絲混在空氣裡的嘔吐味──不久前,一位大臣被扶回去的路上,不小心吐在柱子邊,侍者正在清理。這裡的酒精依舊那麼強烈,幾乎要把人的意識奪去。他想起過去在依洛的日子,哈得洛德的自豪──薩莫鯨酒──都比不上這裡的。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8RV1Zee6Q
真是奇怪!他怎麼也想不透。
眼看著桌上的人數越來越少,一位位被侍者扛回去休息。他的胸腔發出悶哼──這種誇張的景象是他在這裡首次見過,有趣且值得留念。
這夜,發生太多荒誕的事,也許令許多人難以忘懷。
愛默兒的頭幾番從他手臂間滑下。他想送她回去,但四周來往的大臣和侍者仍不少,眾目睽睽,只能讓女侍將她攙扶回去。隨著燈火漸漸微弱,他仍是不想離開,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即便身體已疲倦、酒精已攪亂腦袋,但清晰的思緒總是能從那縫隙間鑽出。他仰望著高掛的雕花天頂,腦中默默數著自己來到這裡的天數──
那個他不願面對的未來,可能一天天逼近了。
他拿起酒──要求侍者留下的──猛地灌了一口,滾燙的液體經過喉嚨,酒精迅速填補讓思緒遊走的空間,催化他的意識。
他只期望──內心的不安能被醉意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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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眾人陸續醒來,大多數人早已忘了昨夜是怎麼回到房間的。
亞瑟在意識漸漸清醒時,發現有人輕撫著他的頭髮,他緩緩睜開眼,出現在眼前的愛默兒笑意溫柔。
「嘿,我的騎士。不再休息一會兒嗎?」
「嗨,我美麗的公主,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一切彷彿自然得很,但似乎哪裡有什麼問題?
不對……這怎麼回事?
他發現自己趴在床緣,身上披了一件厚重的斗蓬,而且那熟悉的花香並不是他房間的味道。
亞瑟猛然驚醒,試圖站起,卻發現雙腿早已發麻,幾乎撐不起身體。更糟的是,他的大腿上不知何時套上了一截鎧甲,綁得牢牢的,讓他差點踉蹌跌倒。
他跪回原地,困惑地望向四周──半敞的窗台、欄杆底下的諾特蘭。
「我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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