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者：亞瑟 - 第一章節十七之悲傷的人（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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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斐利斯？」亞瑟看薩斯吉不停點頭，果斷回絕。「不想。這趟任務已經夠我嘔氣了，你還要我去那裡淌混水？」

亞瑟的思緒漸漸漂離眼前的對話，腦中充滿了恩西亞的影像──他無法忽視的人。眼前的任務似乎已經走到盡頭，他的承諾如同海浪般席捲回來，重重地壓在心頭。突如其來的夢境已經驗證，西爾克雅的線索依然無解。

這個地方，這個他本以為能有所發現的地方，卻讓內心充滿無奈、掙扎與徬徨。

薩斯吉見亞瑟若有所思，不禁皺眉。「一碼歸一碼，所有的守護者最終都得回到斐利斯。西爾克雅不就是這麼說的嗎？」他再次試著挑動亞瑟好奇的內心，「難道你不想完成西爾克雅最後的遺願？怎麼一點都不太像我認識的亞瑟……」

亞瑟朝他發出輕蔑的笑聲：「哈，你用激將法對我是沒用的。去斐利斯這件事目前不在我的首要選擇內……至少目前是如此。」

「好吧！這我能理解。」薩斯吉無奈地攤起雙手。「不過我跟定你了，在你沒有同意之前，我就這樣黏著你。」

「為什麼？」亞瑟一陣縮頭，嘴角撇下。「讓你有機會每天對我洗腦嗎？」

薩斯吉瞟了亞瑟一眼。「嘿，好歹我們也是從小患難過的夥伴，你就這樣忍心把我一個人丟在浩瀚的宇宙？我不會一個人回去斐利斯，我的亞瑟不會這麼狠。」

「你的？」亞瑟無奈地看著後者，面無波瀾。「憑你那麼多嘴的份上，就一起來吧。不過你抗壓性高嗎？最好做足完全服從的心理建設……」

「為什麼？」

「那房子內有種魔力，連巨大的哈薩司都能馴服得跟狗一樣！」

「哈，那我更要見識看看。」薩斯吉咧嘴大笑。「嘿，那你還記得這個吧！」

薩斯吉豎起手臂的當下，亞瑟的身體似乎有某種記憶，自然地豎起手臂，互相敲擊對方後，手腕靠著手腕，接著轉了一圈之後相互拍掌、握手。

「看起來你似乎還記得？」薩斯吉開懷大笑，臉上彷彿充滿陽光。

他們皆被哈得洛德的深思鎖眉感染，然而對他本人來說，即便這是傷心的時刻，但仍不忘款待貴賓，依舊準備極其豐盛的晚宴，也少不了薩洛梅思思念念的美酒。

今日晚宴不在那間宴會廳，在後方靠近醫護區外的一片廣場上，幾乎整座基地的人都擠到那裡。

這場宴會不像宴會，沒有熱鬧的氣氛。

也許氣氛已經凝重到幾乎讓人窒息，所以，有夥伴開始離開。然而，還是有人依舊守在那裡，他們趁著酒意濃厚，幾人拿起手作的粗糙樂器，撥起不和調的音弦開始哼歌。

那瞬間眾人都安靜了，隨著樂曲前奏進入，其餘成員三三兩兩跟著哼起，最後變成一段合唱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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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喔！嘿喔！我們是群不低頭的人

當世界拋棄我們的時候，

我們擁有彼此

面對如猛獸般的敵人

捨棄害怕向前走

我們相信牽緊的雙手

攜手擊破如海嘯的衝擊

利爪無法傷害我們

因為我們共濟一條心

嘿喔！嘿喔！我們是群不低頭的人

嘿喔！嘿喔！

黑暗的魔爪正想要襲擊

我們得拿起手中的武器

燃起那熊熊的烈火

將他們照耀在光明下

讓敵人無所遁形

我們得凝聚起內心中的勇氣

一舉擊潰凶猛的對手

嘿喔！嘿喔！我們是群不低頭的人

嘿喔！嘿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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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麗渾厚的歌聲不斷敲擊心臟，中間的轉折像是辛勞的努力後放鬆的時刻，喉嚨的呢喃聲像是溫暖的毯子。歌聲消失了，那裡一陣安靜，只剩下琴弦的撥動聲。

也許剛才的歌聲振奮了他們，將沉悶的氣息驅走。

另一夥人將布裹在空蕩蕩的酒桶上，緩慢敲擊。時緩時快的再次衝擊耳朵與心臟，隨著加快的節奏，令氣勢與聲音越來越高亢。

它拉起那些人的嘴角，持續填補內心沉重的空洞，讓氣氛逐漸推向高峰。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讓他們的歌聲更加宏亮、有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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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外面的熱鬧，後方的醫療所內的寂靜走廊被窗外的火影照亮，巨大身影搖搖晃晃走過。他打開希魯的病房並拿張椅子坐下。每一吞吐之間都充滿著濃濃的酒味。

他將懷中有肉排、腿肉及許多菜餚的盤子放在希魯床上，隨即點上菸管。他知道被窩下的人清醒著，因為外面的歌聲無法掩蓋嗚咽的啜泣，即使被毯子蓋住也一樣。

薩洛梅刻意不打開燈，一臉呆滯、充滿醉意地望向窗外的火光，讓這裡的氛圍持續沉靜下去。8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8wjMbkdq

「嘿、希魯！」他醉醺醺地說道。「我知道那種失去親人的痛。我也沒有權利要你不要哭泣，所以──讓淚水光明正大的流下來。」

他深呼吸後將菸管塞到嘴裡，大吸一口，然後將白煙緩緩吐上被火光染紅的天花板。

「過去不會因為悲傷而停留，時間也不會因哭泣而停滯。悲傷很容易，但──走出傷痛才是我們得要學會的要領，就像你在瀑布下教我的那樣。」

他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接著將它放在希魯的枕邊，呈現大字型地攤在椅子上。那椅子太小了，幾乎差點將他推下。

那刻他被驚醒了，眼神恍惚地指著希魯：「吃點東西、大口地將酒灌下！讓它沖淡你的悲傷，因為──那廣場上──還有很多人──等待著你──」

語落，薩洛梅叼著菸然後呼呼大睡。

在巨大的鼾聲下，希魯從毯子緩緩冒出。他滿臉淚水地坐起，拿起酒瓶，大口將酒灌入嘴裡，任由它在體內發作；邊哭邊把盤中的食物拿起，囫圇地吞下。

隨著外面的歌唱，那腦袋的回憶揮之不去。

安靜的房間裡留下希魯的啜泣聲和薩洛梅的鼾聲。

「黑夏爾──嗚咽咽──再會了──嗚咽……黑夏爾──」

外面的光線透過窗戶映照他的身影，孤單的輪廓顯得特別悲傷。

而看見這一切的還有門後的兩人，那一高一矮的身影，隨著光線的穿透，投射在地板上。

傷心的哈得洛德此刻恨不得衝進病房內，摟住希魯與他大哭一場。他緊緊地抓住亞瑟的手掌，用力地掐著。

「老爺子要進去嗎？」

哈得洛德猛搖頭。「在下很想。但或許……我該給他一點時間。」

最後，兩人又在門外站了半晌。

他們步履蹣跚地走回宴會場地，找了一塊階梯坐下。眼前的人們開心的跳舞、喝酒、唱著歌，但那些熱鬧的氛圍卻趕不走哈得洛德內心的悲傷。他拉住亞瑟的手，並將手搭在上面，眼泛淚光地望著後者。

「亞瑟大人……」哈得洛德膽怯說道，「可不可以答應在下一個請求？」

亞瑟揚起嘴角，點了點頭。「老爺子，您說吧！」

「如果可以的話……呃，我是說如果可以……」哈得洛德的語氣有些顫抖，像是吞下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他的聲音在喉嚨中不斷掙扎，最終突破了那層障礙，才勉強從嘴裡脫口而出。

「亞瑟大人。可以帶著希魯一起去你們的世界看看嗎？」

亞瑟愣住了。

這突如其來的請求讓他一時無法反應過來。他並不介意哈得洛德的請求，事實上薩斯吉已經成定局，加上希魯也無所謂。然而，希魯的離開意味著要與這裡的過去暫別。這裡對希魯的意義太多，並不是亞瑟或哈得洛德自己能決定的。

他凝視哈得洛德半晌，然而後者的懇求很快攻陷他的疑惑，讓他逐漸明白哈得洛德的決定：希魯不能留在這裡──

至少這時候。

「老爺子，我很好奇你為何會對我這麼信任？」

「為何不呢？」哈得洛德拍了拍亞瑟的手背。「亞瑟大人。在下對你的感覺至今從沒變過；雖然你表面看起來冷淡，但你卻能給人一種安心、信賴的踏實感，或許這也是薩洛梅大人想要追隨你的原因。現在希魯最大的牽掛已經走了，我不希望他一輩子被困在這裡。你明白他終究有可能……」

「我不是不明白，可是……」

「請您聽我說……」哈得洛德打斷亞瑟，含淚的眼眶已經無法承載後續的眼淚，瘋狂滴落。「你明白他可能會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但我更想要的不只有這個……」

亞瑟滴下頭，默默傾聽訴說。

哈得洛德以袖口拭去眼淚：「或許有天他會回來，但是，至少能在人生最精華的時間裡有一番特別的經歷……尤其像你這樣的夥伴。我認為出去闖蕩、見識過才是完整的人生。

「而現在這裡還有我、還有其他人，我不希望這些再成為他的牽絆。縱使他不是阿魯斯的子孫，我也會選擇這樣做。拜託您了！請您幫在下這老頭子達成這心願……」

亞瑟搖搖頭，然後同樣拍拍哈得洛德的手背。「老爺子，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我也很喜歡希魯，但、但……我們得想辦法讓他甘願跟我一起離開。總不能把他綁起來、塞進我的行李吧。你明白他有多少能耐的。」

「哈！」

哈得洛德頓時眼睛一亮，連眼淚都戲劇性地縮回。他高興地抱住亞瑟然後拍拍胸脯。

「只要亞瑟大人願意，在下無論如何都會把他趕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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