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者：亞瑟 - 第四章節五之失落之地（一）

結束了嗎？一股無意識的想法鑽入亞瑟幽暗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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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亞瑟大人！」

「雷爾夫，醫官來了沒，我來不及修補他的傷口──撐下去、亞瑟！」

「你不能這樣走了！天吶，快點。軍醫！軍醫！馬的，給我找軍醫過來！」

「你這混帳、宰渣、臭王八！我忍你這麼久──你就這樣走了？給我醒過來，沒出息的傢伙！嗚──」

「軍醫、軍醫！快點拿手術台來啊！那些該死的傢伙需要時偏偏不在！」

「布萊爾，快將他運到雷神上！它好像還能運作！」

「路尼斯大人，戰艦群準備轟炸這地方了，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

「沒時間等軍醫了！快點！」

「該死，他馬的！軌道那些傢伙就不能等一下嗎？那該死的軍醫來了沒？軍醫──！」

「亞瑟、亞瑟，再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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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亞瑟──來我這裡……來我這裡……」

亞瑟眼前的黑暗緩緩變亮，成為一片死白。

他站著，四周是一片耀眼的白光，光芒無窮無盡，像是籠罩了整個世界。而那熟悉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呼喚著他。他朝著聲音的方向邁步前行。

走著，四周的光芒逐漸暗淡，眼前開始浮現景物的輪廓。

一幢再熟悉不過的房子從白霧中顯現。金屬輕微摩擦的尖銳聲響傳入耳中，令他愣了一下。

那是多久未曾聽見的聲音。

是前廊上曾經存在過的雙人吊椅。

他不可能忘記它。

他們剛搬入這間房子時，他與恩西亞一同在市集挑選了它。它存在的那段時光也是亞瑟記憶最深刻的。他們常常在前廊上泡茶、聊天，甚至靜靜望著遠方的山脈。那些漫長的午後，如今猶如美夢。

恩西亞曾說過，縱使那張椅子再怎麼破舊也不能丟。

可是，在亞瑟遭遇札克的背叛前幾週，吊椅上的螺絲斷了，兩側支撐的骨架因承受他們兩人的重量，連鎖反應下彎曲。當下他們被椅籃摔到地面時，驚訝地互看一眼後笑了出來。

亞瑟試圖修復它。然而，它再也不能承載任何重量。

恩西亞推翻她過去的說詞。可惜他們再也找不到相同的吊椅，只能默默接受後來擺著的鐵椅。

此時他看見房子前廊的恩西亞，她悠閒地拿著書本，坐在最喜歡的吊椅上，面前擺著亞瑟為她做的小木桌，上面的茶壺正冒出沸騰的水氣。

可惜那根螺絲依舊發出不悅的摩擦聲，「吱呀！」地哀嚎著。

「恩西亞？」

「亞瑟？你回來了！」

恩西亞驚喜地站起，飛奔下階梯，一把抱住了亞瑟。她的雙手撫上亞瑟的臉頰，眼中盈滿淚水：「哈，我們家的小溝鼠終於回來了！」

亞瑟胸口翻湧著暖流，眼角也不禁濕潤。

他緊緊抱住恩西亞，顫抖的嘴唇湊向她，那柔軟而溫暖的觸感如同往昔，只是濕潤的雙唇早已被眼淚淹沒。

「我好想妳──」他的聲音帶著哽咽。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味。

恩西亞撥開他的前額，輕輕親吻他的額頭，微笑著說：「我也想你，我的小溝鼠。」隨後，她牽起亞瑟的手，掛著燦爛的笑容，「來，來這裡！」

她帶著亞瑟踏上木階，坐回吊椅，然後輕輕拍著大腿，示意亞瑟躺下。他順從地躺了上去，淚水再度滑落，浸濕了臉頰。

恩西亞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髮，語氣柔和：「我的亞瑟，你在傷心什麼呢？」

「我、我──我怕失去妳──」亞瑟哽咽說。

「失去？」

恩西亞皺了眉，那憂鬱的眉間看起來都令人無比憐息。

她低下頭摟住他，撫去他臉上的淚水，輕聲說：「怎麼會呢？我一直在你身邊吶──」

恩西亞溫和地摸的摸亞瑟的頭髮，在他的耳畔低語：「不過，你該回去了呢。」

「回去？」亞瑟霎然一驚，立刻坐起身，內心的慌張再度湧上。他雙唇發抖說：「妳說什麼？回去哪裡？我們不是在家了嗎？」

「不，這裡不是我們的家。」恩西亞摸著他的頭髮，依然溫柔地微笑著。「你的旅程還沒結束呢。還有人需要你──他們很可愛，不是嗎？我也很喜歡他們呢。」

她的眼眶泛紅，淚珠順著臉頰滑落，但她仍努力揚起笑容，「與你相遇……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亞瑟想要再說什麼，但恩西亞輕輕將手指放在他的唇上，制止了他。

她含著淚水，柔聲說：「我喜歡──與你相會的那一天。」

什麼意思？烏拉瑪革那會發生什麼了嗎？

語落，四周漸漸變得無比光亮，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面容在白光中消失。亞瑟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她的身影卻如空氣般的虛幻，緩緩消失在光芒中。

下一刻，他感覺自己被某種力量猛然拉入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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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亞瑟！」

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是誰？」

眾多不同聲線的話語紛紛傳入耳邊。

亞瑟──你，是我們存在的最好證明！

亞瑟──追尋我未完成的真相吧！

亞瑟──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太陽的繼承者不能殞落在這。

這些聲音清晰無比，宛若心靈深處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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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那些迴響成為了空虛的背景音，混雜的噪音被推了向前。

輪子在甲板上滾動的聲響與周圍尖銳的警報聲交織而來，背後還傳來人聲的嘈雜。此時，亞瑟只能聽到這些聲音，卻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彷彿他的靈魂正飄浮於無邊的虛空。

「亞瑟！該死的，給我回來！」這聲音似乎是布萊爾的怒吼。

「你再不回來，我就他媽的一槍轟了你的頭！嗚──他媽的！」

「亞瑟大人！亞瑟大人……嗚嗚──我不要讓你走！」

「嗚──雷爾夫，你這混帳幹什麼！我要陪他！」

「你們兩個冷靜點！嘿，路尼斯，快把這兩個傢伙拖走，別再給醫護人員添亂了！」

「你這傢伙，別讓我失去了恩西亞後，又失去你啊！亞瑟，再撐一下！」

「拜託，你們能別攪和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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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這群傢伙……

那陣混亂的場景終於在一聲猛烈的撞門聲中結束。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歸於沉寂。他的感知逐漸模糊，眼前有一股強烈的光線閃過，但很快又陷入更深的黑暗。

在那片無盡的黑暗之中，沉寂已久的意識再度喚醒亞瑟，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些微的變化。

閃爍的霓虹燈透過木板縫隙微弱地照進來，隱約能聽見那端電流的「吱吱」聲響；還有街巷間模糊的吆喝聲，像是一群醉漢在爭執。然而，這些聲音很快被一聲猛獸的低吼覆蓋了。

那低沈的吼聲穿透喧囂，攫住亞瑟的心。他的心臟開始瘋狂跳動，恐懼如同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他的胸口。

「吼──！」

黑暗的角落裡，突然亮起了模糊的紅光。

那是一雙猩紅的雙眼。它在微弱的光線勾勒下隱約露出詭異的輪廓，那是一頭形體異常扭曲的生物。當牠察覺到亞瑟的存在時，喉間低沈的聲音變得更加威脅且清晰。

亞瑟下意識地將手伸向腰間，卻驚覺熟悉的武器不在身旁。他的手指摸索著空空如也的腰帶，心跳聲幾乎震耳欲聾。

詭異的生物遲遲不肯將目光從亞瑟身上移開。亞瑟稍微的舉動，牽引著對方露出牠的獠牙，腐臭的氣息隨牠的呼吸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他的視線掃過周圍，發現牆角有一根掃把。

他心中一緊，準備朝那方向移動。

然而，當他的腳步剛抬起，那怪物已經彎下四肢，猛地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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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

亞瑟從一張由樹藤編織而成的柔軟床鋪中驚醒，環顧四周，他的視線落在用木頭搭建的簡樸屋子裡，空氣中彌漫著夏日般的溫暖氣息。

西爾克雅的小屋？

不！坐在搖椅上的熟悉身影告訴他──或許這不是夢。

他低頭看著自己，感受到手臂與肩膀的酸澀，然後四處張望，熟悉的小木桌、壁爐，腳下的地面上鋪著乾葉編織的地席，隨著踩踏，澄黃的沙粒從隙縫間滲出。

「這是哪裡？」亞瑟沙啞地問道。

「哈，我恐怕就算跟你解釋了，你也未必能明白。」

聖安克多放下眼鏡與書本，起身走到亞瑟床邊，仔細打量他的臉龐，眼神中透著欣慰。

他伸了個懶腰，隨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說道：「看見你終於醒了，我這把老骨頭總算能鬆口氣了。再不醒，我可真要變成化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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