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懸疑]《無頭郵件部》 - Chap.70：生命之樹

小時候在家中看電影，片中那個陰陽怪氣的管家不停擄拐美女供主人吸血，千秋記得當時曾好奇問母親人類會不會哪天被吸血鬼吃光光。

莫明一怔，隨即笑得彎腰，伸手輕撫女兒柔順的瀏海。

「不會的，爸爸媽媽會保護你。」

千秋雖享受母親的溫柔，可是那個疑問一直得不到解答。這一刻，沉沒在海床不見天日的問題再度浮上水面，猶如幽靈海盜船般困擾著千秋。

「那個……假如被吸血後要不變成吸血鬼，要不掛掉，數百年下來人類應該早已滅亡才是。按此推論，地球最終僅餘下幾何級數遞增的吸血鬼，那他們還能找誰來吸血維生？這一點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千秋娓娓道出困惑她多年的不合理之處。

鍊金術師和驅魔師聞言憶起自己也曾抱持相同疑問，不禁相視而笑。

「你會生出這種疑問很正常。」宇文亮淡然回覆。

千秋怔住。正常？她幾乎沒怎麼聽過別人以「正常」二字來形容她。

正常？她？

「習慣邏輯思考的人該不難察覺到當中的矛盾之處，我也是加入玫瑰十字會後知悉真相才得以解惑。」宇文亮說得輕描淡寫：「據教團多年來的研究了解，人血對吸血族而言只屬興奮劑一類的營養飲料，並非續存的必須品。」

興奮劑？千秋心念飛轉，記憶中好像確曾看過某些電影描寫吸血鬼在吸食人血後能力倍增，若人血是興奮劑的話，這個設定便說得通了。

但既然人血僅屬興奮劑，兇手為何要四出大量抽血？莫非在背後策劃甚麼行動或陰謀？

再說，假如人類被吸血族抽取血液後並不會變成吸血鬼，那石明智又是怎麼一回事？

鍊金術師收拾妥當，提起工具包準備打道回府，經過千秋身邊時親切地拍肩鼓勵。

「作為見習女巫你已經處理得很好，加油！」

過去因為社交障礙表達不佳，儘管如何努力仍每每被人誤解；如今驚惶失措得只懂向別人求助卻竟得到讚賞？

千秋錯愕得來不及澄清：不，將突發事情處理得當的那個是嚴直樹不是她，這功勞不該由她來邀。

「回去吧，我們要遲到了。」嚴直樹柔聲提醒。

千秋一臉茫然地抬頭，「遲到？」

嚴直樹啼笑皆非，「無頭郵件部呀，難道你忘了自己要去打工？」

千秋這才如夢初醒。對喔，她只是中途繞道過來抓遊戲中的稀有魔物，沒想到魔物抓不成卻抓到吸血鬼的尾巴。

她跟那吸血鬼還有機會相遇，好確認對方是否石明智嗎？

「千秋……」一把熟悉的聲音鑽進千秋腦海。

千秋彷彿感到一股微電流剎那間竄遍全身，叫她不期然打住了腳步動彈不得。

「千秋……」

那把聲音在風聲與葉尖互相摩挲的沙沙聲中消散，另一段深藏的記憶卻隨幽靈海盜船重見天日而浮現眼前……

那年那天，母親抱著小小千秋盤膝坐在大樹下給她講故事。講的，是《格林童話》裡的小紅帽，內容卻跟千秋所知道的版本有所出入。千秋記得母親說，小紅帽被追趕至森林，向林中精靈求助才得以擊退大灰狼。

「許久許久以前，有一棵住著精靈的生命之樹能夠連結世上所有大樹。」莫明站起來拉起千秋的小手按在樹幹上，「受精靈祝福的人只要這樣按著大樹，便能夠把心聲傳遞到遠方。你試試閉上雙眼，看看可會聽見生命之樹的呼喚？」

小千秋疑惑地抬頭打量母親，卻始終無法弄清到底母親是認真還是在開玩笑，惟有依照吩咐閉上眼睛努力豎起耳朵聆聽。

可是除了零星的吱吱鳥鳴，小千秋並沒聽見任何說話聲音。

小千秋耐性有限，沒多久已偷偷張眼，但見母親仍緊閉雙目，右手按在樹幹上輕聲呢喃。

「假如有日我去了遠方，試著和樹對話吧，說不定精靈會為我們轉達訊息呢。」

千秋猶如被無形提線拉扯著的人偶，雙腳不由自主地走向前方的大樹，伸手按在樹幹上闔眼。

恍若在腦海努力調校頻道後終能聽見小藍的聲音一樣，一陣寂靜過後，全神貫注搜索聲音來源的千秋終於接通名為母親的頻道。

「千秋，你終於想起來了。」

一股溫熱湧上眼眶，即使明知道母親不可能看見，千秋仍死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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