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懸疑]《無頭郵件部》 - Chap.62：女朋友

一旦開始好奇，千秋才發現自己對嚴直樹的認識出乎意料地有限。

他唸哪個學系？家裡還有甚麼人？可有兄弟姊妹？這種種嚴直樹都不曾提及，千秋自然亦沒有過問。他是貓派還是狗派？觀乎他跟阿波羅和午餐肉的互動，即使算不上貓派，至少不會討厭貓咪吧？

儘管曾不止一次共膳，千秋卻完全想不起來嚴直樹平日慣喝的到底是咖啡，茶還是汽水。

以往通訊聊天，幾乎都是嚴直樹在發問，要不，便默默聽千秋說些有的沒的，反而甚少主動提及他自己的事情。

到底是他刻意迴避披露內心世界，還是千秋關心得太少？

過去跟石明智在一起，千秋從不需要考慮太多。畢竟阿智看著她長大，千秋的記憶碎片裡總能發現阿智的足跡。一切早已成為習慣，根本沒必要煩惱約會要作甚麼打扮、安排甚麼節目、吃甚麼、說甚麼……這樣自然隨心的相處是千秋唯一認知的交往方式。

那為何面對嚴直樹，她卻倏地變回不諳戀事的小學生？不，簡直連小學生也不如。

小五時，千秋尚且毫不猶豫便提出要代替阿智的前度，承諾對他不離不棄；對嚴直樹呢？千秋甚至不肯定下一秒兩人會朝哪個方向發展。

一切都是個問號。

良久以來，千秋認知的愛情猶如電腦系統般只有 0 和 1；愛與不愛，清清楚楚，沒有商榷餘地，不能妥協，不可讓步。她從未想過原來愛也有好多種，一如世上除了二進制，還有十進制甚至十六進制。

是嚴直樹為她摘下那顆知識的禁果，令她初次意識到世上並非只有絕對的 0 和 1，中間尚有許許多多的不確定。多少人在 55 和 99 分的戀愛之間游離，漂泊。

假如問千秋喜不喜歡石明智，而選擇只有 0 和 1，那麼她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然而一旦將這個喜歡細分為 1 到 100，那她對阿智的喜歡又有幾多？千秋霎時間也說不上來，只能確定絕對不止 1，卻也摸不到 100。

至於嚴直樹，千秋自問不曉得如何計算黑洞數值，大概只能通過探測黑洞對周邊的影響間接套取信息：若不喜歡，不可能身不由己地回應他的吻吧？

由此推論，喜歡是必然的，但這個喜歡實際上有多少？有可能超越她對阿智的喜歡嗎？不然那個吻怎會帶給她前所未有的悸動？

嚴直樹以指節輕敲千秋前額，「你這兒又有風暴登陸了？」

形容得真好，千秋腦海內確似有颱風來襲，把她的思緒吹成一片混亂。究竟是在刮風、暴雨連場還是海嘯淹至她也說不準。

此際她內心只有一個字：亂。

嚴直樹笑著搖頭，「我知道你習慣把自己關在衣櫃裡上演腦內小劇場，但並非所有事情都一定有個合理解釋。最少一如以往，讓我隔著電話聽聽你在想甚麼，也許我會有答案，也許不。縱使到最後解決不了，起碼你不再是一個人。」

不再是一個人嗎？

「那你呢？」千秋突然將話題的重心轉到對方身上。

嚴直樹挑了挑眉梢，「我？」

千秋點了點頭，「從來只有你聽我說，作為女友，我對你卻好像一無所知。」

嚴直樹的笑容自左耳拉到右耳，「再說一遍。」

千秋狐疑地歪了歪頭，「我對你好像一無所知？」

「不，再前面一點。」

「從來只有你聽我說？」

嚴直樹依舊難掩笑意，「為何偏偏跳過你作為我女友那句？」

千秋匪夷所思地瞪著一雙杏眼，「這是重點嗎？」

「這個才是重點吧。」嚴直樹失笑，「由你親口承認，多麼難得！」

千秋不解，「我曾說過接吻是只有男女朋友才做的事吧，有必要開口再三確認關係嗎？」

「『女朋友』三字由你本人說來，意義不一樣呀。」嚴直樹堅持。

千秋不明所以，「你想聽我講？」

「想！你講十遍我也要聽。」

千秋抿唇憋笑，要是玫瑰十字會的人在場，大概會對嚴直樹完全改觀吧？他才不是高冷、絕情、對誰都漠不關心，只是不容易對人打開心扉罷了。

「那我們來玩個遊戲：你每答我一個問題，我便給你講一遍。」千秋提議。

嚴直樹的笑容僵在嘴角。要是她知道他的起點，他的一切，還願意當他的女朋友嗎？

不可能吧。

註：日本充電之旅結束，欠下的加更會逐步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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