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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典禮的這天是個艷陽天,天氣熱得很,每個畢業生都穿著畢業的黑袍,裡頭就像是三溫暖一樣,熱得很,家長們坐在畢業生後面椅子上,也是跟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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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等待一個一個學院排隊,等著撥穗和領畢業證書的流程,雖然說是畢業證書,卻只是一個假裝的長捲筒,畢業證書最後還是要等到暑假的時候,才能去學校的行政大樓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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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啊。」回頭看著身邊的同學余敏敏,她一手抱著花,一手抓著小電風扇不停對著臉吹,妝都要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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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快瘋了,還不給人家撐傘,我今天的防曬係數夠不夠啊?」林珮瑾也是橫抓著剛才父母送來的花,想辦法遮住頭上毒辣的陽光,但瀏海已經濕了,鼻頭上也是汗涔涔的,一點平時可愛的女神形象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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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們了沒?到我們商學院了沒啊?」毛瑋珊也抓著花搧風,搧得手中的粉紅色玫瑰花莖都已經軟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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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死了……」身為前胖子,現在也不是很瘦的王芷藜也最是怕熱,舉起黑色的袍子忍不住開始用力搧風,「我覺得我牛仔褲都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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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王芷藜才注意到,班上一排女孩都捧著花,這些都是學校門口擺攤賣的,就為了這天的隆重典禮,大家抱著又玫瑰又是百合的,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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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老爸沒有看到嗎?為什麼不給她買束花呢?班上每個同學都有,就她沒有,好尷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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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大家都有男朋友,就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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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失落的王芷藜偷看著隔壁商學院的其他同學,想要看看有沒有人像她一樣落單,沒有拿到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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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爸爸來了,王天成上前捧了一大堆冰礦泉水,還有衛生紙,拍拍女兒的肩膀說:「拿去,給妳們班上同學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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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芷藜趕緊接下,「哦……!謝謝爸!你自己也要喝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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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花,她有點失望,但是耿直的爸爸體貼著大家的心情,卻也讓她忍不住微微的笑了出來,有點感動。比起不切實際的漂亮花朵,送給她這樣實用的東西,才更像是老爸會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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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趕緊分礦泉水和面紙給同學們輪流飲用,冰涼涼的礦泉水既消暑又解渴,讓大家的臉色在豔陽下稍微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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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流程,歸還了學士服和帽子,她帶著爸爸先回到了租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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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把冷氣打開,她下樓來了瓶大罐的運動飲料給老爸解解渴,「爸,給你。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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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爸喝著飲料,表情一如往常的嚴肅。「所以畢業之後,就繼續住在這裡,開始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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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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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給妳三年時間考上會計師執照。」王爸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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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芷藜嘆了口氣,七年前的爭吵都還歷歷在目,那時候她用盡一切力氣離開桃園,離開武陵高中那身綠色制服,為的就是逃避爸爸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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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爸爸氣極敗壞的摔了房間裡頭的電風扇,問她為什麼不填武陵高中,要去台北唸景美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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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就想逃離你!我不要跟你待在同一個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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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三年後她還是妥協了,她沒有唸她喜歡的學系,而選填了爸爸喜歡的會計與法律,原因是,離開家三年後的爸爸,自己一個人的樣子似乎有點孤獨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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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年紀很大了,鬢邊的白髮和爬滿的皺紋,比起同學的爸爸媽媽,大多都是四十多接近五十的歲數,但她的爸爸卻是大了一輪,已經六十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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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很晚婚,四十五歲才得來王芷藜這個孩子,媽媽和他個性不合,結婚沒多久就離了婚,因此王爸爸一直都是用自己的方式,固執的將她撫養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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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之後的爸爸,比起在學校任教的時候更無所適從,每天在家裡對著電視和鏡子自言自語,雖然李媽媽和鄰居的孫叔叔經常去探望,幾個人散散步、下棋聊天,偶爾還會到處去旅遊什麼的,爸爸仍然是個孤獨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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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錯過了多少與爸爸的相處,所以她內疚得很。因為這樣,她不想違逆爸爸,至少不要明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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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王芷藜聽見自己這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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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了對妳有幫助的,這樣妳下半輩子就不愁吃穿了,以前那個陳校長的姪子就是會計師,開了會計師事務所,年薪超過三百多萬……」這故事她早就聽過好幾遍了,爸爸滿臉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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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會努力的。」看著爸爸的表情,王芷藜也只能低垂著眉眼,緩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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