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許諾，傾三生【R18】 - 016 折腰不過五斗米 (2)

　　鏡中倒映著她白皙的嬌軀，她的指尖，所現無不纖秀動人。

　　她生得俊俏，顏色極好，理當嫁個好人家，不需要過著愁雲染眉的生活。

　　但，時不我與。

　　她知道，現在剩下的路，要不就是動筆畫風月圖，要不就是把自己當成商品賣出去，嫁個人，拿了聘金供時日不多的梁父過上短暫的好生活。

　　只不過她已是十八歲的老姑娘了，即便生得好，但梁家家譽在這幾年敗壞得差不多，要嫁人，更加不容易。

　　滿腹心酸地望著鏡中的自己，最後，她掩面無聲地哭了。

　　第二日下午，瑟瑟讓人將長鏡搬至畫室，又將畫室的窗貼滿了宣紙，不許任何人靠近。

　　第三日，曉艾懷裡緊緊揣著一個油紙包，偷偷摸摸地溜進了瑟瑟的畫室。

　　一個多月後，一臉紅霞的曉艾將一幅二十號畫布，用染成墨色的宣紙及包袱布裹得嚴實，送至邱小姐的藝廊。

　　隨著曉艾抱去藝廊的畫越來越多，查斯先生的三十五塊龍洋還清了，原本捉襟見肘的梁家也跟著寬裕起來。

　　梁東籬聽了消息跑回梁家，死皮賴臉地跟妹妹伸手拿錢玩樂，還讓妹妹養起他與兩個孩子來。

　　幾個月過去，瑟瑟更加消瘦，她的五官因此更加突出，容貌更顯清麗。

　　紅暈欺脂，淡笑芙蓉面如秋月融輝，但溫和靈動的眼神越來越深沉。即便淺笑著，也讓人覺得生分，難以親近。

　　梁東籬偶爾與她爭執時，火焰忿色在她眼瞳中跳動著，令人望而生畏。

　　這種氣勢總讓梁東籬感到不快，認為瑟瑟瞧不起他。為了報復瑟瑟，梁東籬的行止更加浪蕩，鎮日到處撒野闖禍。

　　◆

　　一日，剛從煙館回來的梁東籬閒躺在羅漢榻上，瞧著瑟瑟裙襬微晃地走過他身側，往梁老爺住處而去，連搭理他一眼都不肯，他心中來氣，但這一大家子是瑟瑟在養著，只得摸摸鼻子忍著，繼續當他的窩囊廢。

　　不過，瑟瑟走過時一陣香風吹拂，他嗅得心蕩神馳，奇怪地往妹妹背影瞧去。他的妹妹何時有這種女人香了？

　　半個時辰後，瑟瑟由簷廊那頭走了過來，一步一擺，小袖在腰側前後浮動，嫋娜多姿，一襲寬大旗裝遮藏不住蘭胸纖腰，舉手投足帶著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半酣風情。

　　此時梁東籬才覺得洋人查斯的眼光極好，妹妹還真有點撩人姿色。他兩眼賊溜溜地打量瑟瑟，瑟瑟也察覺了，嘴角往下彎，面色肅穆，依舊不理他。但看在梁東籬眼底，瑟瑟清冷的眼神分明帶著一股蔑視他的氣息。

　　梁東籬鬱悶、不爽至極。

　　聽聞瑟瑟除了探看梁老爺的晨昏定省外，整日整夜地將自己關在畫室不知道在幹些什麼，還不許人接近，而曉艾固定月初便會神神祕祕地由畫室抱著方形的油紙包出府。待曉艾回來後，就會掏出懷中的檀木盒交給管家嬤嬤，將月例發配給眾人。

　　梁東籬推測那是瑟瑟賣畫所得。

　　只是賣個畫何必如此神祕兮兮？

　　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梁東籬越想越好奇，索性下了羅漢榻，貓腰放輕腳步往瑟瑟的畫室走去。

　　畫室四周的軒窗貼著宣紙，關得嚴實，密不透風，曉艾還在外頭守著。但曉艾大概守得累了，竟在打盹。

　　梁東籬見狀，躡手躡腳繞至畫室後頭，看到氣窗微啟，搬來了花園中修剪草木的竹梯，搭在牆面攀了上去，傾身往畫室裡頭偷覷。

　　這一瞧，可真的嚇掉了他的魂，看直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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