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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寫甚麼？」雪凝端著菜走出來，走過了我身旁，這樣問。
「小說。」我笑著故意以這多餘的答案作答。
「書名是甚麼？」她沒好氣地橫了我一眼，繼續準備著晚餐，擺放著她的下廚成果。
「《紙鶴願》。」我留意著她的反應，緩緩地說出這三個字。
「紙鶴的願望？」她把碟子放到餐桌上，興致勃勃地走到我身旁，說：「那是我曾經送給第一個男朋友的生日禮物呢。」
「不怕我吃醋嗎？整天把初戀情人掛在口邊。」我啞然失笑。
「你才不會。」她繼續說：「我曾經承諾過他，當有一天我要飛走，要離開他時，只要他因為我而許一個願望，我便一定給他達成。」
在雪凝的日記中，我看過這一段。
然而到最後，我始終沒有許願。而後來便發生了那次意外，紙鶴都從天台飄散失掉了。
我，也同時失掉了那時候的記憶。
雖然過了差不多一年，但我也只曾聽他們稍稍提過，當日我由天台失足跌下來時，幸而高層某單位正在做外牆正在做維修工程，規模不少，棚架橫越了整個單位的外牆，剛好把我接著了。但近十層的下跌衝力，畢竟讓我的頭顱狠狠的給撞傷了，連棚架也幾乎給撞破……
想起來，縱然已沒有當時記憶，但仍心有餘悸。
我為甚麼會寫這個故事？動手在電腦上開始寫這個時，我的腦袋中就閃掠過《紙鶴願》這三個字，沒有原因也沒有動機，一切只由靈感俱使。
一旦開始了，便停不下來，故事一直地寫，卻一直沒記起這故事當中的題材跟我自己存在著最密切最微妙的關係。
「你是否記起了？」雪凝深深凝視我雙眼，小心謹慎地問。
原以為不再重要的過去，以為已不是怎麼一回事的記憶缺失，原來她仍然在意。
因為知道我對往事記憶的抗拒，她卻要一直盡量避而不談，又或者只是故作輕鬆地略略帶過。她一直在體諒，我卻難為她了。
雖然抗拒感沒有一下子傾瀉回來，但這一刻的感覺，我就像真的抽離了韋天浩這身份，純粹以另一個男人的身份跟雪凝在一起，卻發現她仍然掛念著從前的愛侶。
那莫名其妙的感覺真是說不出的奇怪，而且詭異。
「不要吃醋啦。」她是察覺到我的心情有點異樣吧，連忙換回開朗調皮的神情，燦爛地笑說：「現在我心目中只有你了。」
「對不起。」這次我沒配合她，沒有把這話題以岔到別處去的方式略過去。
我把她拉進懷內，讓她坐到我的兩腿上，緊緊地抱著她。
「怎麼了？蠢瓜？」她溫柔地輕撫我臉龐，輕聲軟語：「為甚麼說對不起？」
「記不記得我去美國找爸爸媽媽之前，我開玩笑時說過不如就一直這樣記不起過去的事算了。」我回想著，說：「妳那時的反應是：『不許！』」
「我哪有說得那麼難聽？」她撅撅嘴。
「我知道妳仍是很在意我能否回復記憶，但我卻自私的希望一直也不要記起來，」我苦笑說：「因為每次想起那些，對妳便總是出現一種無以名之的抗拒。我只想要輕輕鬆鬆地跟妳在一起，可是卻一直妄顧了妳的感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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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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