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音說得似是而非，語調卻疲憊，透露著她的無奈。
「會嗎？」
明芳痛苦呻吟似的隨口提問。
她自然能夠猜到，哪怕是始音與終澄，對此也沒有百分百的準確答案。誰也無法確定。沒有答案，所以更加不可能賭。
「我們看見我們所造的，是為了讓我們能夠將之造出來。」
因與果，哪個是先？哪個是後？一般人的答案是可以想見的。大概只有極少數人真心認為，不是先有因才會結果，而是為了結果才會出現原因。只是，在她們所涉足的現實以外世界的另一面這裡，這個理所當然，隨機性更高一些。
假如，所有時空，其實都是在同一已存在久遠的平面上，同時並列的話，那麼先與後便不再成立。沒有先後，因與果的關係就徹底模糊掉了。
明芳從來就不是愛動腦筋的人。雖然沒有在這個時空的記憶，但她還沒忘記從章明芳易名明菲初期起，她便不只一次暗裡埋怨，只是剛踏足現實以外的領域，要動腦筋應對的事也太多了吧！所以，其後，若是非必要的，她也懶得多想。
於是，若非她選擇不可的話，她會認為，先因後果，又或是先果後因，不都是一樣。轉個視角來看，本末倒置也很平常，不是嗎？所謂逆向工程，不就是先看見了結果，才追溯其起因，把整個生產過程給勾勒出來，才能讓人複製。
所以，因與果或果與因，兩且並存就是了。根本沒有選擇的必要。
甚至，因或果，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過程，才是。
只不過，若然因果均已屬實，那過程不就只是走個形式而已？抑或，就是因為因與果都是確定的，過程便是必然存在的。那必然存在的流程，當中的細節假如變得不一樣，又會帶來什麼？
意識碎片的所謂體驗，也許就是為了從一點到另一點之間的過程中，會有所改變的東西。那東西，落在人類貧乏得很的認知裡，大概可以「意義」來概括。
同一件事，同樣的完成了。而其意義，不在於結果，而是達成結果之前為其所做的、所付出的。
她們，其實就是為了創造意義而回來的……是這樣嗎？
明芳忽然很想真的試試看，假如她們什麼都不去做，回到原來時空，那時候是否還有歌姬家鄉？世界，也確實會走到盡頭？天，會就那樣塌下來？
只是，她也很清楚，這樣的念頭，頂多也只是在大腦裡轉兩轉。沒有誰真的敢。只要是有可能，可以想像的結果，已經足夠讓任何人，甚或神，都不敢造次。
「所以，肯定是個死循環？冥冥中自有的那個主宰，就是看準了，就算任我們自由選擇，都不可能選到衪不想讓我們選的。」
想到這裡，明芳有點洩氣。
她總算感受到了。讓人絕望的，不是沒得選擇。而是，縱使選擇有無數，無論是誰，最終都只會選被注定了的。命運，不是劇本。又或者說，並不是劇本那麼簡單，更多的是牽動了個別的人獨立的思想、情感的流動、情緒態度的變化，讓其自主行動，走往被安排好的方向。
命運不是操控。操控人的，是人本身。
所以若有誰大言不慚宣告他或她能操控一個人的命運，也許那不儘是謊言，甚至不是誇誇而談。只要成功抓緊了一個人的心理，憑此便足以左右一個人的人生走向。
命運，是人與人之間互動後產生的必然性。
這種說法，也許太不近人情。然而，所謂人情，確實就是促使命運存在的基本因素。
明芳曾經便是扮演了半輩子鐵石心腸的人，揣摩這樣的角色，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否定人性，只講效益。那要比隨心所欲做自己來得輕鬆容易得多，因為追求的是效果，那就有太多的邏輯依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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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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