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者：亞瑟 - 第五章節七之憤怒之聲（一）

前情提要：

對於斐克斯特的出兵，亞瑟內心深感不安。他和卡赫巴提出要前往探查，然而雨季即將到來，戰事發生的概率不大，讓亞瑟稍緩了心神……

二十日後的夜晚雲霧佈滿天空，在太陽塔上伸手似乎可以觸摸到雲層一樣，據說這是雨季結束前的徵兆。厚重的雲層開始飄下了雨滴，落在環繞陽台的花埔上，一朵朵美麗的花瓣被雨水打了下來的；雨水敲擊著窗戶上的玻璃，一顆顆滾落下來。風裡吹來氣息都是充滿潮濕的氣息，讓人感覺全身如泡在水裡的不適。

城外號角再次響起，這是今日第五次了。

近期幾乎間隔幾日都會有這樣的響聲。一開始，亞瑟以為那是戰爭的訊號，可卻不是。他詢問狄魯薩波，對方只表示那是南方的軍隊前來進駐。隨著那些部隊進城，那股氣氛變得更加凝重，彷彿即將發生重大戰事。

太陽塔起居室內的四人或坐或躺，對那傳來的聲音已經習慣。壁爐上的爐火帶來溫暖，驅走令人厭惡的濕黏。原本討論的四人最後陷入一片寂靜，做起自己的事。

西爾克雅與愛勒凡分別坐在單人沙發上，看著自己的書本；癱在長椅沙發上的亞瑟則將頭掛在椅背上，注視著上方的橫樑，那裡垂掛著一盞稍微明亮的吊燈，而愛默兒依舊倚靠在亞瑟的臂膀上。

他們倆人可能都在想著同樣一件事情──斐克斯特。

此刻，不遠處的門被推開，發出吱呀的聲響。他們無一不把目光轉移到那裡。熟悉的身影緩緩走進，他拍去還沒被斗蓬吸附的水珠，點起菸斗緩緩吸了一口，淡淡的煙草香味和室內暖和的空氣混在一起。

「卡赫巴大人。」亞瑟說。「天氣好像又要轉壞了，那樣我們還可以出發嗎？」他轉頭看向窗外的夜空，那時仍然雲霧瀰漫。

卡赫巴點了點頭，菸斗的火光在昏暗中微微一亮。

「差不多是時候了。大概是最後一波的水氣，等會兒雲霧應該會慢慢驅散。」他說。

亞瑟默默點了點頭，深吸口氣，起身走向壁爐前的掛衣架，披上斗篷，繫好裝備。

「你們要去哪裡？」愛默兒急忙從沙發上起身，奔向亞瑟，握住他的手。亞瑟笑了笑，伸手輕撫愛默兒的臉龐，輕輕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我不放心斐克斯特。」他聲音很輕，「別擔心，這次有卡赫巴大人同行，我很快回來──」

「我也要去！」愛默兒拽住他的衣角，眼神急切。

「這不是去冒險，我的公主。」

「不管，你不是說很快回來嗎？」

亞瑟抿了抿唇，目光投向沙發上的兩人。那兩雙眼睛卻只是靜靜望著，毫無表示。他最終深嘆一口，再次順著愛默兒髮絲摸下。

「妳留在這裡。在城堡裡比較安全，還有愛勒凡和西爾克雅陪妳。」

愛默兒嘟起嘴，眼神倔強——她想反駁，她想跟在亞瑟身邊，她也想見到斐克斯特。

「才不！跟著你和卡赫巴大人才安全！」她還是很堅持。

西爾克雅避開了亞瑟的目光，只是聳肩。愛勒凡頻頻搖頭，卻不敢作聲。叼著菸斗的卡赫巴則哼出一聲低笑，白煙自鼻息緩緩湧出。他踱到亞瑟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小子，看來你是甩不掉她了。」他朝門外揚了揚下巴。「帶上她，小姑娘由我來照顧。」

卡赫巴的話音落下，沙發上的愛勒凡身形微微一滯。卡赫巴咬著菸斗，眼中掠過一抹狡黠的笑意，同時伸出手，做出了安撫的輕拍。幾乎在同一刻，西爾克雅的手也輕柔地落在了愛勒凡的手臂上。在這雙重而溫厚的力道下，愛勒凡只得將湧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最終，向亞瑟投去一個複雜的眼神。

「看來，這趟旅程又要多一位夥伴了。」亞瑟的嘴角揚起一絲無可奈何的弧度，溫聲叮囑，「記住，如果遇上任何危險，務必聽從卡赫巴大人的話。否則……我可不好向斐克斯特交代。」

愛默兒用力點頭，像個終於獲准參與遊戲的孩子。

整裝完畢，三人來到花園。

雨停了，瀰漫的霧氣轉化成微薄的露水沾在花葉上，月光隱隱若現，微亮的光暈在葉瓣上的水珠點上一抹閃光，夜晚的花園彷彿被灑上金粉，又像蒙著面紗的神秘美人。微風徐緩地吹拂，黑暗的夜空泛著灰白的雲，被風抹成一絲絲的形狀，又是透明又是朦朧，參半其中。

夜色深濃，卡赫巴周身泛起朦朧的白煙，隨即一陣狂風捲起，將他們帶離地面。亞瑟與愛默兒的身影隨著那道紅色的軌跡，轉眼沒入漫天雲霧之中。

片刻之後，遠處的雲層悄然散開，幾縷月光從縫隙間灑落，靜靜照著重歸寂靜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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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成巨龍的卡赫巴在夜空中成為一點小小的黑影，「法哈蘇森林」落在他們腳下。在他們腳下無聲地鋪展，其面積遠比他們想像中的廣大，從城堡到三角塔前還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份而已。夜晚的森林在微弱的月光下更顯寂靜，那份寧靜感隱約勾引起他們內心的不安。森林內有幾處發出微弱的光線，或許是那些獵人、商人紮營處的營火，它們從樹梢縫隙中竄出。

「小子，看來平靜的很。」卡赫巴說，「我只聽到沿路只有幾個零星幾團旅人。可是……這氣氛的確安靜得過分，是他們俗稱大戰前的寧靜嗎？」

亞瑟皺了眉頭，將目光放到邊緣的山脈邊，那條斐克斯特曾經經過的那條道路。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和斐克斯特出發，騎在達努塔上，沿路說著無聊的話題。他試著感受樹靈的低語，但遠處的回應像是被悶在水裡，稀薄而遙遠，好像被某種陰鬱的氣息隔絕。

「但願一切都是我內心的不安，卡赫巴大人。」他說。卡赫巴回頭哼笑。

「哈，亞瑟小子，我不能排除這可能。」他撇回頭，語氣透露些許憂心，「但，也許真的就是這樣，小子……」

他們在當地五時刻，停留於一座峰頂。皎月將山谷中的河川染成飄搖的銀色絲帶，在薄雲下如碎銀閃爍。遠方森林盡頭升起的霧氣，為大地披上一層朦朧的薄紗。刺骨寒風如刀襲來，若非卡赫巴以雙翼為牆，寒潮早已奪去兩人的意識。

愛默兒瑟縮在亞瑟的斗篷下，仍不住哆嗦。

「太美了，」她聲音發顫，「也……太冷了。」

亞瑟點頭，冷冽讓他牙關打顫。他勉強展開愛勒凡的地圖，強風幾乎將皮紙撕裂。幾次，亞瑟想看清楚皮紙上的山脈走向，可是風陣陣扯動，氣溫又低冷，幾乎讓他無法專注。

「亞瑟，還沒到嗎？」

「恐怕還沒。」

亞瑟勉強看了一眼，身軀再次抖了一下。愛默兒緊緊摟著他的手臂，像是試著給他一點溫暖。然而，最大的失算仍是斗蓬──太薄了。

他不停搓揉愛默兒的手臂，嘴裡白色雲霧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