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者：亞瑟 - 第四章節十三之請求（四）

「亞瑟，你要去哪裡？」

「我有點擔心斐克斯特，妳待在這裡，我很快回來。」

語畢，他彎下腰輕輕在她手上貼下一吻。愛默兒卻在他起身之時，雙手隨即搭在他的胸口上，墊起腳尖，將身體重量靠在亞瑟的胸口上，在雙唇前輕輕一吻。

「小心點。」

亞瑟回應她一個堅定的首肯，隨後拉扯騎蹬翻上。「公主的命令，騎士一定會聽從的。」

當達努塔回轉身軀時，不遠處，一道黑影突破霧氣，從黑暗中奔了出來。是愛勒凡。他的達努塔蹄聲在濃霧中顯得格外突兀。

黑影快速奔到亞瑟身邊，目光沉凝。

「亞瑟，你要幹嘛？」愛勒凡說。「現在可不是鬧著玩的時候！」

「誰跟你鬧著玩。我要去和斐克斯特會合。」

愛勒凡看著他眼中的堅毅，忍不住搖頭。「我和你一起去。」

亞瑟立即回絕。

「你待在這裡。你是斐克斯特的核心人物之一。這裡需要你。」

「這危急的時刻你……」

「就是危急，才需要……」他注意到一旁的愛默兒，趕緊打住口。他眼神的堅定而不容懷疑。「你不要造成我的困擾，我可不想在森林裡浪費時間去救你。時間緊迫，回來再聊！」

愛勒凡見亞瑟的目光，他明白那股訊息，隨即握拳捶了亞瑟一下，嘴角揚起無奈的笑容。

「去你的！自己小心點。」他說道。

亞瑟揚起嘴角。

「公主的魔法比較有效。」

片刻，疾奔的身影已經被濃霧吞沒，消失在他們二人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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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咑、啪咑！

蹄聲節奏有序，快速拍打地面。

達努塔在街道上狂奔，四周空無一人。或許是城裡的居民已經感受到危險的氣氛，紛紛躲進了避難所。酒館、旅館、商店皆門窗緊閉，城垛上的火光被濃厚的水氣籠罩，彷彿一層幾乎能遮蔽視線的濃霧降臨。

他看不見道路，蟲燈即便開到最大也沒用，只能任由熟悉的達努塔引領。

片刻後，後城門宏偉的影子緩緩出現在濃霧背後，那條火光宛如披肩。他的前來被城門口的衛兵驚覺，幾名盡責的守衛將他攔下，爾後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管理後城門的守衛軍長葛恩斯聽到吵雜聲，從兩側的守衛身後走出。

「神官有吩咐，所有人不可以出城門！」

「太好了！葛恩斯，是我！亞瑟！」他猛然拉下被霧水浸濕的帽兜，「葛恩斯，讓我過去！」

葛恩斯是個年輕男子，臉上散落著些許雀斑。他身高約六呎，擁有一頭自然捲曲的褐色頭髮，眼中閃爍著堅定而自信的光芒。雖然他的體格不算壯碩，但那股與生俱來的溫和與親和力，讓他看起來格外容易親近。事實上，他的性格也確實如此溫暖真誠。

他是亞瑟初來這地方時，第二個會親自找亞瑟攀談的官員。

據說，斐克斯特曾孤身對抗侵略村莊的盜賊，並從被劫持的運送車輛中救出他。那件事深深刻印在葛恩斯的記憶裡，並成為他加入軍隊並努力爬升的動力。他的榮譽心和使命感讓亞瑟對他有著深刻的認同，或許，這一位置並不是他的終點，而是他心中更多理想的起點。

「亞瑟大人，真是抱歉。」葛恩斯捧腹欠身。「聽說外頭森林裡魔物肆虐，情況十分不妙，我不覺得出城是個好主意。」

「那也不能讓我違背與蘇曼斯王的約定。」亞瑟深吸一口氣，目光焦灼，「王的部隊往哪個方向去了？我必須趕去與他們會合。」

「我明白了。」葛恩斯擔憂地望著亞瑟，「不過，亞瑟大人，您一個人要獨自闖入森林……」

「葛恩斯，讓我去吧。」

亞瑟拍了拍他肩上的鎧甲，那份堅持讓葛恩斯搖了搖頭，隨後揮手命令衛兵開門。衛兵奔跑時撞擊鎧甲的聲音清脆響亮，隨後門栓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那道不寬的鐵門緩緩打開。

兩人走出城門外。

「出發前，蘇曼斯王曾問過你回來了沒。」葛恩斯指向三角塔的方向，「他們今天往那邊出發了。據說，阿格司王子也隨同一起去了。」

「阿格司？」

「你沒聽錯，亞瑟大人。」葛恩斯聳了聳肩。「聽說他很堅持。」

「他……」亞瑟吞下了心中的抱怨，皺起眉，撇了撇嘴角。「了解了，謝謝你。」

「我想你會需要這個。」葛恩斯遞上自己的火把，「濃霧中可能效果有限，但比蟲火燈好。」

亞瑟輕拍葛恩斯的肩膀，隨後一腳踏下騎蹬，迅速驅使達努塔朝森林方向狂奔而去，手中火把在疾馳中化為一道火紅的光影，消失在濃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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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森林後，四周的濃霧將一切景象掩蓋，方向感完全消失，空氣中的陰冷和濕氣讓一切變得更加詭異。奇異的野獸叫聲時不時從深處傳來，讓這片寂靜的森林顯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亞瑟伸手觸摸著達努塔濕漉漉的鬃毛，任由它帶著自己穿越這片陰森的森林。

樹枝折斷的聲音、步伐的回響與蟲鳴、野獸的叫聲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不安的氛圍。隨著深入森林的深處，一切似乎都變得異常安靜，詭譎的氛圍讓亞瑟的神經開始高度緊繃。

他知道，在這樣的地方，任何一頭魔物都可能會從霧中衝出來，對他發起襲擊。如同之前一樣，他專注地感受樹靈的脈動，那可以幫助他警戒靠近的危險。

隨著他的推進，樹靈傳來的呢喃越來越清晰，敲響內心警鐘。他從達努塔背上跳下，抽出腰間的刀，孤身一人向前探索。

忽然間，一股膨脹的力量敲動他的心神。

唰！

一道火光在白霧中劃過，突然從霧中冒出一個黑影，瞬間撲向亞瑟。

隨即，一股炙熱的火焰直奔亞瑟的面部。他迅速反應，後腰猛地用力撐地，雙腳一踢，將黑影踢飛。隨後，他一個翻滾重新站穩，迅速穩定身形，急奔而出。

幾乎是眨眼的時間，黑影正想要起身反擊，而那刻，亞瑟手中的刀已經冷冽地架在仰倒地面的黑影脖部，劍尖閃爍著寒光，幾乎觸及那黝黑的皮膚。

掉落的火把在地上熄滅前，將他們的輪廓勾勒出來，氣喘聲和那熟悉的白刃在朦朧的霧氣中交織。

雙方的動作彷彿處於時空暫停的狀態，動也不動。

「斐克斯特？」

「亞瑟？」

只要斐克斯特快那麼一點點，就會撞上刀鋒；而亞瑟若再出手快一瞬，也許早已將他劈落。那麼這場邂逅的結局將不再是重逢，而是誤殺。

斐克斯特拉住亞瑟伸出的手，兩人彼此對視後，斐克斯特重新亮起腰間的蟲燈。

他們低聲交談，找回掉落的火把，讓周圍的黑暗再度顯現些許光亮。

「亞瑟，你來這裡做什麼？」斐克斯特壓低聲音，急迫的語氣中帶著不悅。「現在可不是探險的好時機！」

「你不是找我嗎？」

「我是希望你好好待在城裡，而不是在這裡！」

「我可沒忘記對你的承諾。」亞瑟指向波哈沙納城。「剛才回到城內，葛恩斯說你帶著部隊前來阻止魔物的入侵。哈，我可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大顯身手。」

斐克斯特不禁嗤笑兩聲，然後輕輕一拳打在亞瑟的胸口。

「你這傢伙……！」他揚起嘴角，無奈地搖了搖頭。

「狀況怎樣？你的部隊呢？」亞瑟挑了半邊眉。

斐克斯特環顧四周，警惕地說：「這場濃霧來得可真不是時候，加上又是在森林這樣糟糕的戰場。牠們會伏擊，還有那些嗅覺靈敏的魔物，敵暗我明，埋伏讓我們的部隊被沖散。顯然這次是有備而來。」

「敵人數量有多少？」

斐克斯特聳了聳肩。

「能看見的，大概有五、六十匹，更別提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

「那聽起來好像沒那麼多？」

「牠們慣用的戰術就是這樣。」斐克斯特嘆了口氣，「這只是一批突襲的前鋒。這波不擋住，後面還會不斷湧進。」

話音剛落，空氣中傳來陣陣悶響，兩人同時一驚。斐克斯特迅速轉頭望向左側，臉色一沉。

「怎麼了？」亞瑟問。

「米利……那邊也開打了。」

突然，不遠處的霧中傳來一陣騷動。斐克斯特立刻熄滅腰間的蟲燈，亞瑟也將火把插入潮濕的落葉堆，火光瞬間熄滅。

在朦朧霧氣中，遠方忽然爆出一團火光，如同燃燒的光球。一名全身著火的戰士從霧中衝出，痛苦的慘叫聲在空氣中回蕩，火焰灼燒得他幾乎動彈不得。

那人滾過濕潤的枯葉，火焰沒有熄滅反而似乎沾了什麼，再次熊熊燃起。戰士拼命掙扎，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彷彿能讓人真切感受到皮膚被灼熱撕扯的劇痛。

漆黑的森林被濃霧籠罩，霧氣被那移動的龐然黑影拉成細絲，黑影在霧中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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