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間再戀上你 - 《咫尺之間再戀上你》#12 重新開始了嗎？

小藍跟綠凝的認識，不是這幾個月的事嗎？怎麼像是交往多年的好朋友？連某些神態和語氣，彷彿也源出一轍。

「知道我們之間是真正的完了，我當時的眼淚都是真的呢。」綠凝收起嬉笑的表情，換上了一點點落寞，幽幽的說：「畢竟我們一起那麼多年了。」

「傻瓜！」阿赤伸過了手，輕輕捏一下綠凝的臉頰，笑說：「綠凝，要幸福哦！」

「赤，謝謝你。」綠凝說：「對不起，我不辭而別。」

「對不起…」阿赤認真地說：「這應該是我要說的台詞吧。」

綠凝沒說話，靜待阿赤把話說下去。

「再見妳，跟妳說起從前，我想起來了。」阿赤苦笑說：「我知道妳為甚麼要離開我，為甚麼要以那種方聲跟我道別，也知道在我跟妳相擁親吻或牽手的同時，妳所感受到的東西。」

綠凝微笑點頭，仍是沒有答話，好讓阿赤能夠繼續說下去。

「那是因為妳知道我不夠愛妳，甚至…」

阿赤感到難以啟齒…

綠凝伸出兩手，輕輕握上阿赤的手，給予鼓勵似的，向他再點了點頭。

情景大概很怪異吧，竟由被傷害的人去鼓勵傷人者把自己罪名給說出來。

阿赤曾經每星期也會到教堂參與彌撒，也偶爾會走進告解室向神父傾訴令自己羞愧怯疚的事。雖然理性上，他不肯定這些儀式對教徒是否有真正的幫助，但感性上他明白，這是一個宣洩的途徑，未必一定需要有實質幫助，卻可以讓告解者負面的情緒得以解放。

現在，他有再次走進告解室的感覺，似是正在向一個最有資格寬恕他的當事人負荊請罪。

「甚至，連我自己也不能確定，九年來是否一直愛著妳。」

終於，說了。

「九年，本來應該是長長久久的意思嘛。」綠凝眼眶盈滿了淚水。

是傷心的？悲哀的？還是單純地為從前一段情唏噓和不捨的眼淚？阿赤不知道，但他卻清楚感到看見綠凝淚汪汪的同時，自己也流下一點一滴的淚水。

多久沒哭過了？他想不起來了。只知道這些淚水，有很大部份是因感激而來。感激理應恨他一輩子的綠凝首先放開懷抱，感激她讓他知道自己一直不確定的事，感激她在一年之間原諒了他。

「我們不也是長長久久嗎？」他拿出了手帕，為綠凝拭淚。

「也對，長長久久的，像你跟小藍的關係。」綠凝哭著笑的說：「你要隨傳隨到，如果我有甚麼不快，搖一通電話給你，你便要三十分鐘內前來報到。」

「只要妳喜歡，就是平常無事，我也隨時侯命好了。」阿赤說。

「赤，你就是這樣的。叫人找不出一直怨恨你的理由。」綠凝吁了口氣，說：「就是亞木明明妒忌你妒忌得要命，也不得不說你其實是個好人。」

「亞木？你丈夫嗎？」阿赤笑說：「我一直在想，我跟他見面的話，一定會發生血案呢。」

「他只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大男孩罷了。」綠凝臉上漾起甜蜜的笑意。

「為何他會知道我？」阿赤記不起除了第一次在機場見面後，曾經跟這位亞木見過面。

「你的事跡，自有人替你宣揚開去呢。」綠凝若無其事的說：「你是大好人，而且是笨得要命的大好人嘛。」

「呃…」阿赤記得小藍在不久前也曾這樣說過。

好人？好在甚麼地方？阿赤不以為然。

笨？笨在哪裡？他不置可否。

這是一個邪門的日子。又或者說，這是奇妙的一天。

一段維繫了九年的關係，當年在這一天開始，今年也在這一天正正式式劃上了完滿的句號。

回到家中，把那疊本來想要還給綠凝，最後卻遭她拒絕的藍信放回原本的盒子中，阿赤沒有想明白綠凝跟他道別時留下的一句話：『當你沒有那麼雞婆時，記得看看那些信。』

為甚麼？那不是綠凝的私人信件嗎？她說過那是一位由孩提時代便一直通信，感情好得不得了的筆友寄給她的信呀！為甚麼要讓他看？不是很奇怪嗎？怎會有人硬要別人看自己的私隱？

阿赤始終過不了自己的心理關口，要他看別人的私人信件，總覺很不道德。就算明知道綠凝又會說他雞婆，可他還是沒有閱看那些信的打算。

他把蓋子覆上盒子，然後把盒子放回原來位置，便再沒有隻眼望它。

小藍還沒回來。或許因為她向公司申請了一星期的長假讓她回鄉，所以在放假前特別忙碌也說不定，這幾天以來她幾乎每一天也要超時工作。

沒有小藍吱吱喳喳似的說話聲，家裡真的很寧靜，靜得阿赤彷彿連自己的心跳聲也能聽見。

阿赤不得不承認，他已太習慣有小藍在身邊，要重新過獨居生活的話，看來又得花一些時間去適應。

「叮噹！叮噹！」

阿赤像被手機聲音控制一樣，小藍的錄音一響起，他幾乎在同一時間燦笑起來。

『阿赤阿赤！回到家了？我忘記帶鑰匙，有家歸不得。』

阿赤走到小藍的房間去，在原本屬於他的書桌上找到小藍的鑰匙。

『妳在哪裡？找到妳的鑰匙了。怎麼大剌剌的放在桌上也可以忘記帶？』他回應。

『今天沒有你叫醒我，我遲到了！出門時來不及拿鑰匙呀！』

怎麼遲到也算到他頭上來？阿赤哭笑不得。

『下次你放假時，記得先醒來叫我起床。』

阿赤真是絕對絕對的，給小藍擊敗了，難得她可以如此這般理直氣壯。

『跟綠凝見面了？怎麼樣？會舊情復熾嗎？』

阿赤對著行動電話，正想發回應時，訊息又來了：『重新開始了？』

怎麼她用手機打中文字也這麼快？明明是大半個外國人！

『怎樣開始的？她有跟你說嗎？』

她到底在說甚麼？

阿赤心裡剛想到了這個問題，卻來不及發出訊息，小藍的短訊便一個緊接一個給送來，根本就不予他空間去回應！

『你怎麼不回答？』

阿赤感到自己快要暈倒。

他取起家中的室內無線電話，直接搖電話給小藍。

「妳發短訊的速度絕對可以列入世界紀錄！」阿赤說。

另一頭的小藍一時之間沒有回應，反倒是她身後的人聲車聲和其他雜聲全都傳過來了。

「妳在那裡？」阿赤笑說：「連續那麼多問題，幹嗎不直接對話？」

那邊仍是沒有回應，沒有小藍的聲音，傳來的只有她身後的雜聲，阿赤甚至聽見那頭有人大叫「小心！」還有潺潺淙淙的水聲。外面又沒有下雨，那裡來這麼多水聲？

「小藍…」

「咔嚓！」電話給掛斷了。

然後卻再次響起小藍「叮噹！叮噹！」的短訊響聲。

『我這裡很吵，聽不見你說甚麼呀！』

這次，小藍給予阿赤回應的時間。

『妳究竟在哪裡？』

『你先回答我呀！』小藍堅持。

阿赤想了想，然後走到窗前，把半個身子探出外面。

他看見屋苑中央的小公園廣場正在給清洗中。

他知道小藍在哪裡了。

為何差不多回到家，還待在下面一味的發短訊？阿赤從來不知道小藍會有不能直話直說的時侯。她究竟怎麼了？

阿赤一邊往外走，一邊輸入回應的字句。

他想起不久前那場似是而非的冷戰，心有餘悸。但回想近來一段時間，自己也不曾胡亂鬧情緒吧。大概也沒有甚麼足以令幾乎從來不會生氣的小藍惱怒的事吧，幹嗎要像那時，只以文字訊息跟他對話？

『妳沒事吧？』

看見自己無意識似地輸入的字句，阿赤才醒覺相比起擔心冷戰或小藍生氣，他似乎更憂慮她是否遇到甚麼不如意事。

『我當然沒事呀！我在問你的事呢！』

阿赤吁了口氣。

或許她只是一如以往的過份關心吧。

『妳想知道嗎？為何不問一下綠凝？』阿赤走到了屋苑中央的小公園廣場。

他看見兩個清潔工人在忙碌著，各自手抱水炮往地上噴灑。

是的，小藍沒騙他，真的很吵耳。但既然那麼吵，為何已來到這裡也不回家去？

『妳為何那麼想知道？』阿赤左顧右盼的，一時之間還沒找到小藍。

然後，終於，在兩條筆直的水柱之間，他看見了她。

小藍坐在公園的鞦韆上，輕輕搖曳，把玩著手機，卻似乎一時之間沒有發訊息的打算。

阿赤看過她發訊息，知道她是兩手並用，就像打手遊般，啪嘞啪嘞的就把句子打進去了。可是現在看見，她卻只是單手拿著手機，拇指在撥，看來只是在查看訊息。

她沒有發現阿赤，阿赤亦沒有即時走上前。

眼前相隔一段距離的小藍，對他來說有點陌生，卻又令他移不開視線。雖然看不真切，但阿赤仍是看見小藍臉上的忐忑神情。這樣的小藍，阿赤很久很久沒有看見過了。最後一次看到這樣的她，大概是十多年前吧…

『我跟綠凝是好朋友，或許就如我跟妳一樣，像親人般的好友。』他想了很久很久，久得小藍似乎等不及的準備要回應，他才發出這個訊息。

訊息應該給送到小藍的手機了。

阿赤一直在留意小藍的表情和動作，看見她兩手一併在話機上動起來，知道她正在輸入回應。

然後他看見她的臉上，慢慢地漾起他最熟悉也最愛看的笑容，當中像同時被滲進一點點的甜，如同蜜餞。

阿赤知道自己的嘴角，大概也在牽起同樣的笑容吧。

『其實，亞木跟綠凝還沒結婚的，她沒有告訴你嗎？你跟她還有可能呀！』

口不對心的小笨蛋！阿赤看著這個訊息，真正哭笑不得，原來率真如小藍，也會有忸怩的時候。

他一步一步的繞了個圈，拐了個彎走到小藍後方，找張長椅坐了下來，才慢慢回應：『我見過沒有張牙舞爪的亞木，算得上一個可愛的男生。或許他可以給綠凝帶來幸福也說不定。』

小藍在前方不遠處，由本來只是稍稍搖動著鞦韆，變成輕快的盪了起來。雖然沒有看到她的表情，但阿赤猜想得到她的笑容變化。

她大概在吃吃地笑著吧。

十年如一日似的，小藍縱然已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但還是當年的她。十多年前的她，阿赤最喜歡了。十多年後的小藍，也能讓阿赤情不自禁的再次愛上。

『你跟她，就這樣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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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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