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傳說：不滅的龍 (長篇 / 輕小說) - 第三十二話，和平協議

不明所以的護衛還以為有入侵者，幾天前的入侵讓他們宛如驚弓之鳥。即使亞德阻止，他們仍舉起了弓箭，護衛魔法師也詠唱著咒文。

為首的少年居然沒有避開，而是以凝聚出風牆吸收了攻擊，接著射出如雨的箭，被風牆格檔落地。

「還不快給我住手！」

熟悉的少女聲音讓眾人均是一愣，為首的護衛道：「這聲音是……」

風牆之後，金髮藍眸的少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才過幾天，你們就認不出本公主了嗎？」

屬於聖法提加貴族特有的腔調、稍微昂起下巴得傲慢神態，如同娃娃般精緻的精緻的容貌與完美的儀態，那不正是失蹤許久的公主殿下？

幾天不見，她看起來有些疲憊但精神不錯。

問題就在她身上沒有代表斐斯特蕾雅公主殿下的神聖紫水晶。見為首的護衛仍有些遲疑，下意識地看向亞德。

亞德接著說：「還認不出來嗎？她就是斐斯特蕾雅，還不把武器收起來！」

紫晶已經在天使少年的幫助下翩然落地。她理了理裙子，擺出適合未來女王的儀態，不快地俯瞰著護衛。「你們可真大膽，竟敢對我刀刃相向？」

眾人垂著頭，不敢作聲。

同樣是王儲，騎士們只認同擁有神族血統的公主。亞德是深刻體會到了。

「本公主心情不錯，暫時擾你們一次。」

說著轉過身，踩著筆直地步伐走幾步，卻越走越急。

最終，她提著裙子直接撲到亞德懷裡。「哥哥，我回來了！對了，我先跟你介紹一個人。這位是天使族的沙．德古加，是幫助我的人。」

說著把沉默的天使族少年拉過來，沙突然被推到亞德面前顯得有些驚慌。

「這位是天使族的沙．德古加，是我的我的救命恩人。」

「您好，我是亞德，聖法提加的第一王子。非常感謝您救了紫晶，我代替神王陛下與聖法提加感謝你。」

「亞德殿下，您好。我是沙．德古加。」

亞德打量著這位天使族少年。少年跟亞德看來年齡相仿，卻有股說不出的不自在。他垂頭的時候不自覺收了翅膀，看來更加瘦小。亞德打量著對方。同樣是象徵尊貴身分的金髮，在天使少年身上卻沒有上位者的銳氣，有一種天使族特有的溫馴。

「德古加……好像跟母親的守護騎士相同姓氏。」

「是的，那就是我們德古加家族的族長。」

這個所謂的「族長」就是亞德母親伊芙蕾希雅的守護騎士。是因為護主不力，而被斷翅逐出聖法提加的存在。

也就是說，德古加家族有意跟聖法提加結盟。或者說是想回聖法提加嗎？

亞德的目光掃過一眾天使，他們衣著整潔、身著輕裝，即使在雷爾契家族到處搜查的現在，依舊能夠保持戰力。

考慮到德古加家族跟母親的關係，善待他們才是上策。

「公主殿下剛回來，加上骨龍攻擊還未停歇，還請暫且休息一下。近來事情多且複雜，待我先行稟告神王陛下。如果有什麼疏漏，還請直接聯絡聯絡輔佐官諾伊莎或者她的下屬，請她協助聯絡。」亞德簡短交代後，望向為首的少年。「很抱歉，但我必須先確認。你能夠代表德古加家族嗎？」

少年堅定地點頭。「請殿下不必擔心。我是旋風水晶的主人，在族裡的地位與族長相當。這次不只是為了公主殿下，更是希望能夠與聖法提加結盟。」

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亞德有點警惕：「有什麼條件嗎？」

「我們很樂意協防聖都，但是，我們只聽令於亞德殿下與斐斯特蕾雅殿下。」

斐斯特蕾雅與護送她的一眾天使族騎士已經被安頓好，已經是半天後的事情。

從她回來之後，才短暫休息的神王與神后陛下又馬不停蹄地開起會議。所幸神王夫婦體恤公主殿下連日勞累，聽過她報告之後，便放她回來休息。

於是，早上沒能繼續的茶會，延遲半天在亞德的房間繼續。

……

這件事得稍微把時間提到斐斯特蕾雅報告結束之後。

會議中，斐斯特蕾雅簡單描述了這段時間的經歷與被搭救的過程。她毫不保留地誇讚了天使族的忠誠，與作為斥侯的才幹，並且提出應該為此表彰墮天使族。

對此，希尼斯與拉娜本來還有些猶豫。

斐斯特蕾雅態度很堅決：「我同意犯錯應該被嚴懲。與此相對的，救了身為未來女王的我，除此之外冒著被捕的危險回來聖法提加，更該受到相當的獎勵。」

於是兩人被說服，一眾天使族騎士被安排到斐斯特蕾雅麾下。

對百合女王來說，這就有點跟花天使族較勁的意思在，算是平衡雙方的權宜之計。

可惜事情完全沒有就此結束，因為，亞德還得轉告斐斯特蕾雅一件事。

……那就是威尼爾的死訊。

會議結束後，緊張許久的斐斯特蕾雅瞬間失去了所有公主的矜持，像只貓一樣賴在亞德身邊。

「辛苦了。」

「好累啊，」斐斯特蕾雅把腦袋埋在亞德的懷裡，從她正式成為繼承人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在外人面前這樣對亞德撒嬌。她摟著亞德的手臂蹭了蹭，「我肚子有點餓了，我們找點東西吃，然後慢慢聊吧？」

而她新任的護衛也安靜地躲在陰影裡，像是要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

亞德偶爾能夠感覺到沙的視線，投射來的視線謹慎又好奇。不過，他絕大多數時間都在關注斐斯特蕾雅。

於是，亞德請僕人們去做準備，這回打算在房間內的會客室跟妹妹慢慢聊。

斐斯特蕾雅在茶杯裡丟下幾顆方糖，漫不經心地攪著茶杯。「聽說魔王陛下出盡了鋒頭，到處都在說他的事。魔族是真的打算跟我們結盟？」

除了兄妹之外，就是被強迫加入的沙與特意送來安神花茶的琉璃總共四人。

「雖然很難以置信，目前看起來確實如此。」

沙看起來坐立難安，表情又是開心又是迷惑。他臉上幾乎就寫著：為什麼要在我面前說這種機密話題，我應該告辭離開嗎？陷入了茫然的迷惑中。

還在困惑，感覺肩膀被稍微拍了一下。

是琉璃。

這位王子殿下的未婚妻輕輕拍少年的肩膀，帶著理解的笑容為他倒了杯玫瑰花茶。

「而且最糟糕的是，要是魔王陛下撒手不管，在神聖騎士團背叛的現在，我們確實沒有防禦不死骨龍的戰力。」斐斯特蕾雅嘆了口氣，「我們是該選擇跟魔王結盟，但是，這也代表聖法提加的防禦嚴重不足。一直以來，王宮都只交給神聖騎士團遴選衛兵，也只從貴族中挑選。這次的事件彰顯選才方式的問題，我們必須儘快培養新的戰力，才能應對未來的挑戰。」

亞德接腔：「另一個問題是教會對魔族的牴觸。雖然輿論有點改變，但是仍然有很多問題存在。」

「最好的狀況就是能讓天使族暫時替補神聖騎士團的護衛工作。他們的戰力我親眼見識過，可以保證。但這也有不少問題。」

兄妹兩人談論著政治話題，期間還夾雜幾句對食物的評論甚至得知的各種八卦。

沙默默地抬頭望著外頭的繁星。

這跟他想像中的兄妹茶會不只有一點不同。

一旁的兩人聽著都覺得有點消化不良，兩位王儲們依舊態度自然，跟他們聊著天氣、食物與書籍的時候沒有什麼不同。

亞德詢問著紫晶這段時間的經歷，切著蛋糕往妹妹嘴裡送。

紫晶吃飽喝足了窩在哥哥身邊的模樣哪裡像個公主，更像是隻溫馴的幼貓。既不顯得高高在上，也不讓人覺得遙不可及，甚至讓人覺得有點可愛。

太好了，她看起來心情不錯。正當沙開始慶幸時，聽見斐斯特蕾雅說：「父親在哪？我想見他。」

空氣似乎被凝結。

此時，正好響起九點的鳴鐘。

亞德神情複雜地開口：「紫晶，雷爾契伯爵他……」

「我知道他已經不在了。」斐斯特蕾雅說，聲音聽起來很悶，「我想見他。」

「妳是怎麼知道的？」

斐斯特蕾雅試著露出微笑，但很不成功。她垂下頭，握住掛著胸前的頸鍊。紅色項鍊那是要價不菲的裝飾魔導具，是威尼送給她的十二歲生日禮物。

「這是父親為我訂製的特殊魔導具，只要我帶著它，父親就能找到我，也可以進行簡短的對話。」

從結論來說，威尼爾確實找到了女兒。

代價是自己的性命。

「我花了好幾天治療，才終於恢復意識。之後，我一直試著想跟父親連絡。但是，父從來沒有回復。以前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只要半天就會回復。他果然是被雷爾契家族的那群人……被那群人給……」斐斯特蕾雅緊握著項鍊。她握得很用力，柔軟的手心甚至掐出了血痕，「要是父親沒有來救我、如果我不是如此弱小，或許他就不會死了。這都是我的錯。我作為父親的女兒，作為未來的女王，不但要好好活下去，還要把聖法提加建設得比他們想像得還好。」

亞德的表情難以言喻，最終，他只是輕輕握住妹妹的手。

語調鏗鏘有力的她，仍然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女孩，握著兄長的手，仍微微顫抖。是對雷爾契家族的憤怒，更是對自己的憤怒。

面對一系列變故，她也如同亞德那樣憎恨自己的弱小。

「我不只會剿滅叛徒，還會成為女王，找回聖法提加的榮光。不論是教會還是雷爾契家族的叛徒，我一個都不放過。為此，我不只需要聖王的力量，更需要魔族的支持。」斐斯特蕾雅反握住亞德的手，「現在聖法提加的狀況，肯定跟雷爾契家族跟較會脫不了關係。靠常規的手段應對，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我希望能夠得到德古加家族、魔族、精靈族、水神族甚至是龍族的幫助。你願意幫我嗎？」

如果亞德有意角逐王位，這其實是很殘酷的話。

只見亞德居然明顯鬆了口氣，「那當然。」

斐斯特蕾雅抬頭看他：「我聽說魔王陛下會索取報酬，很多人都猜他是希望你去滄雨。如果他開口，你會跟他走嗎？」

「不會的。他不會做這種交易。」

她急切地問：「真的？你能保證嗎？」

「魔王陛下在出手幫忙之前，提了個很奇怪的請求。他不是希望神族出讓領土或者採礦權，是希望神王陛下能夠讓我們能夠自由一次。」

斐斯特蕾雅有點茫然：「什麼意思？」

「他希望我們能夠有一次自由選擇的權利。戀人、職業甚至是結婚對象，能夠有限度地自由。」

亞德說著的時候感覺五味雜陳，從這個奇怪的請求中，能夠感覺到深刻的懊悔。先不論請求的內容，這種口頭上的許諾根本沒有意義，太過理想主義。

斐斯特蕾雅瞪大眼睛，大概是在想，這種口頭承諾到底有什麼意義？

「他有很多方法可以跟神王陛下交易。迫於現況，神王陛下非答應不可，但他沒有這麼做。」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做。

斐斯特蕾雅很意外，「也就是說，你不會被魔王陛下帶走嗎？」

「等到這一切結束，我們不是還要去水之都嗎？到時候，我們或許會成為同學。」

「就算你哪天變成魔王，也會是我的哥哥嗎？」

亞德笑著拍了拍妹妹的頭。「真有那天的話，我們就簽個和平協議。應該比現在有說服力吧？」

回應亞德的是斐斯特蕾雅愉悅的笑聲。

在堪稱溫馨的氛圍下，兩人起身前往威尼爾的冰棺所在的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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